方谭笑,“你这个女娃娃,忒多想法,那昀崽子看上你,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
“那我就谢过老先生了!”我急忙行谢礼。
在珍贵妃处吃了午膳,回到家中时已是夕阳斜悬,入秋后白日渐短,我也懒得歇觉了,得尽快将麻醉药试出来。让五月下去歇息,关上房门,将找来的麻醉药摆出来,退下一只裤管,只穿了底裤,试药。
因为没有注射器,所以麻醉药也只能和消□□一样涂抹在外面,因而药性如何,都要尝试过才知道。我将一瓶红色的药瓶打开,蘸湿纱布涂抹在大腿内侧一小块上,等了片刻,带酥麻感渐浓了,就拿了针轻扎下去,还有一点点刺痛。又启开另一只绿色的瓶子,依样尝试……
一直试了七瓶,还是不甚满意——切割比不得针扎,现在都有痛感,到时谢宝儿怎么受得了。这么一想,我就又咬了咬牙,穿上那只裤腿,又预备退下另外一只。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却是五月。我连叠声答应,可五月依旧破门而入,见状,惊呼道,“小姐,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含糊道,又催她关门,自己则快速穿上裤子。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五月皱眉,“你在这里关着房门捣鼓,姑爷却在院子里闷不吭声!你说你们俩,当初一个拼死拼活要娶,一个又铁铸了心要嫁,怎么还没成婚几日,就成了这副模样?”
“宝儿在院子里?”我穿好衣裳,又将药瓶子全都收起,问道,“他在院子里多久了?”
“你刚关门他就进院了,只一直在院子里不进来,我上去问他话,左右都不搭理,细眼瞧了,好像还眼圈发红呢!”
闻言,我一怔,想了想,举着发麻的腿,就往院子里走去,果然见到谢宝儿一身家常藕色长衫站在榆树下,脚下踩着枯黄的树叶,低垂着头,发带随风抖动,说不尽的萧索。
我的心颤了颤,却被一声门响惊醒。五月出了院子,将院门关上,只留我和谢宝儿,还有一地落叶,瑟瑟秋风。
“宝儿,”我吸了一口气,靠近他,轻柔地笑问,“你怎么不进屋?怎么了?”
“没怎么。”谢宝儿偏过身去不看我,鼻子哼哼地带出浓浓的涩味。
我一惊,绕到他面前,对着他低下的脸,扶住他肩膀,叫道,“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谢宝儿狡辩,可是眼圈却愈发深红,嘴角撇了又撇,终究没有说话。
“胡说!”我心里发酸,嘴里却没好气,“你没哭那眼圈怎么红了?”
“我……”谢宝儿咬唇,一滴泪珠滚落下来,终究抬手抚上心口,委屈道,“我心里难受……”
“你个傻瓜!”我眼眶一热,一把将他抱住,抬手捶他的背,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重复着,“你个傻瓜,你个傻瓜,好好的心里难受什么啊?”
“不知道,我就是难受……”谢宝儿哽咽着回抱我,手臂竟然颤抖起来,声音无助得像寒天冻地里奄奄一息的小动物,叫道,“想想,别人笑话我,我就跟别人打架,可是你嫌弃我,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谁说我嫌弃你!”我将他推开一些,含泪瞪他,“我不是跟你说,这个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为了更好,所以才要做些调整?怎么会是嫌弃你?”
“你真的不嫌弃我?”谢宝儿抬眼看我,一脸无辜。
“我一点也不嫌弃你!今日我已和九方老先生商量过了,等我和老先生准备好,我们才会做那个手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拿你的健康开玩笑?你不要这么抗拒,这没什么可怕的。”
“我不是害怕你说的那个手术!”谢宝儿嘟着嘴,脸上挂着泪,声音却有了些底气,叫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要是有个万一,那我们还没有洞房,以后……”
“不会有万一的,就算真有什么,到时候我也会一直陪着你身边,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娘子,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极尽真诚地望着他的眼。
谢宝儿怔了怔,最终却眼角一耷拉,嘟囔道,“可我们还没有洞房,要是以后再也不能洞房了,该怎么办?”
我扑哧一声笑,嗔他,“你就惦记着洞房!那我们先洞房再做手术,这总行了吧?”
“真的?”谢宝儿瞪大眼睛看我,激动又不安,见我点头,也是破涕为笑,又不好意思地挠耳朵,“其实也不是那么惦记的!”
我笑瞪他,他却羞急反大胆,一把将我抱起来旋转,大叫道,“我惦记和自己娘子洞房怎么了?我还不知道洞房是什么滋味呢!我就是惦记了!就是惦记了!”
随着他的旋转,我也觉得天旋地转,像是飘在云端,又像游在水里,心里美极了,暖极了。谢宝儿将我放下来,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嘿嘿傻笑道,“娘子,做那个手术,你要陪着我!”
“那是当然了!”我点头,想要踮脚亲他,可腿上却是一阵发麻,幸好谢宝儿抱着我,这才没有跌倒。
“怎么了?”谢宝儿惊慌道,看了看我的上身,又低头去看我的下半身,突然惊呼道,“娘子,你的腿怎么了,怎么裤子上有血迹?”
我也是一惊,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腿上隐隐现出一小点一小点的血渍,这才恍然,刚才麻药作用一点都不疼,却原来自己下手太重,渗出血来还没察觉。看到谢宝儿慌张得手足无措,我笑了笑,安慰他道,“没关系,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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