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如意看到过严武跟上门找事的流氓交涉,严武脸上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微笑,不是那种和煦亲近的微笑,而是那种透着点不好惹的笑,只有一边嘴角是轻轻上扬的,又因为眼神锐利,更是有点狠意,平时跟康如意在一起的时候,都收敛了。但严武也有笑得轻松的时候。严武收到手机消息,就歪过头去看,看着看着就笑起来,有时候会拿起手机回两句,有时候就转回头不理,但是笑意挂着脸上下不去。
严武来的时候总是会拿着点快递盒子,应该是刚取完件。有时候严武嫌拿回去麻烦,就在这里拆开,有时候是花花草草的种子,有时候是不起眼的小雕刻,有时候是一些中草药,有时候是狗粮。最奇怪的是有一次拆开居然是藤条,还附了字条:“我妈往传下的,我就挨过一次,到底是社会进步了。给你,以后你用吧。”严武收到就喜悦地叹口气,拿起手机一通敲打。康如意偷偷看着,觉得寄件的那个人应该是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都会寄过来,所以才这么零碎吧。
后来严武会抱着他的狗来。狗长得很快,名字是瓢虫,不会叫,很听严武的话,对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友善。有次严武拿了一袋蔓越莓面包,用绳子封的口,打开后突发奇想要把瓢虫的一撮特别长的毛扎起来。康如意敢肯定她看到瓢虫不愿意,但还是趴在严武腿上给他折腾。
康如意看着严武认认真真给瓢虫扎小辫子就说:“你还挺温柔。”
严武头也没抬,继续扎辫子,语气也是平平淡淡:“……老子凶得很……你看扎歪没?”
康如意看着严武安安稳稳地坐在桌旁,揪着狗耳朵笑,心里一动,突然就忍不住掉下眼泪。严武吓了一跳,但是康如意眼泪越掉越凶,根本停不下来。她辗转过那么多地方,碎过那么多期待,熬过那么多辛苦,失去过那么多人,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哭得这么厉害。因为她对严武的在意程度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这是个不好的预兆,仿佛过往都突然跳出来,叫她认命,叫她心灰意冷,偏偏她就要情动。又不能控制,怕的不行。
康如意也顺带在意起手机信息那端的人。对那个人有着奇妙的敌意。一次严武拆开盒子是桂花糕,做得非常丑,看着就不好吃,也不知道送过来要多久,说不定早就坏了。但是严武看着很是喜悦,小心地把盖子合上,准备带回去,康如意神经一紧。
她垂下眼跟严武盯着同一颗子,伸手取了,随意地说:“我饿了,我去做饭吧。”
严武看着棋盘,随手一指桂花糕:“你把那个都吃了吧。”
康如意带着笑意伸手拿过盒子,掀开,挑了个面皮上画心的,轻轻捏出来,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味道居然不差。
严武突然抬头,想起什么似的,带着笑意:“算了,给我留一个吧。”
康如意口中一涩,费力咽下这一块,没了再吃的心思。
她问严武有没有情人,严武很干脆地承认了,然后便不再开口聊他。一次严武去倒茶,刚好手机响了,康如意身子朝那边倾了倾,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手机。手机上先是跳出一条消息,紧接着又跳出来几条。
备注是xx,那个xx说:“那留不下种,给他蛋蛋最后照个相吧”
“真的整个割掉?会不会太凶残……”
“我的小瓢虫还是个孩子啊……”
“等会儿……你是不是逗我呢”
康如意觉得这个xx估计就是严武的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严武不愿意提,不如说是不方便提,而且康如意没来由地觉着那个人可能是个男的。
听到严武放茶壶的声音,康如意马上端正地坐回来,失望又加深了一层,又责怪起自己来——不是做错误的事,就是做没意义的事。
“异地很辛苦吧?”康如意轻轻吹着茶,眼睛盯着杯子里浮沉的茶叶,不经意地提起。
严武抬眼看她,愣了一下,不想聊,又不能不接口。“还好。”
“我也见过这样的人。”康如意轻轻喝了一口,慢慢放下茶杯,伸手把一缕散发拢到耳后,拿起一颗白子在指尖捻,“嘴巴甜,又浪漫,给你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总是知道你要什么。你孤独他就陪你,多远多累也要来,你累他就抱着你安慰你,说的情话真是世间一等一。”康如意看了看严武的脸色,后者盯着茶杯没出声。康如意轻轻叹口气,仿佛在替严武叹:“可是爱情啊,只有锦上添花,哪来的雪中送炭。说是一起吃苦,不过是你吃苦,他喊喊加油。”
严武还是一言不发。
康如意感到严武其实根本也不太懂爱情这回事,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自己。康如意看着严武暗沉的脸色,有点愧疚感,看着周围严武带来的改变,有些气恼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手机响了,严武照样歪过头去看,然后仍旧带着笑意跟那个人聊天。康如意笑着摇摇头,觉得真是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了,严武许是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的“在意”只是自己的错觉。人是不会变的,自己跌过跟头,一样敢爱敢动心,有人劝怕是也不会听。各人的人生是各人的,又不是夸张的电影,那么容易就相聚,同心同意地理解彼此。也没有定式,不是吃过苦就一定会坚强,失过望就一定要堕落,受过伤就一定要长一智,这世间的人,除了见识少的,大多七零八落。
严武后来常常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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