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也尚可忍受。可等它攀爬到屋脊上,人人都居住不安,都想将之除去。”
丹菲明白了,“到那时候,你们无需费尽精力、苦口婆心去说服别人同你们协作。你们只需要振臂一呼,自然会得到满朝响应。”
崔景钰赞许地点了点头。
丹菲苦笑,“庄公克段于鄢。”
崔景钰肃然道:“其实不论庄公,还是我们,都不是真的愿意纵容对方作恶。谁不想在蔓草还是幼苗时就将至铲除,省得将来再花那么大的功夫。只是我们力量有限罢了。庄公碍于母亲,而我们则碍于身份。郡王只是王子,不是皇子。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再等待。”
丹菲眉头紧锁地看着他。
凝重的气氛突然被人声打断。有两个宫人一边交谈,一边朝这边走来。
丹菲和崔景钰对视一眼,都在心中暗骂。虽然就昨夜那混乱的状况来看,和宫外男人偷情的宫婢并不少。可是他们俩身份特殊,被看到了,丹菲对着韦皇后,崔景钰对着他未婚妻,都不怎么好交代。
崔景钰在丹菲肩上拍了拍,做了个手势。丹菲把剩下的小半块的烤馕揣怀里,跟着崔景钰走。河边芦苇并不很高,他们只得蹲着身子小步小步地挪动,手脚并用,像猴子似的。
丹菲一边爬一面在心里大骂。两人辛辛苦苦朝西爬了好一会儿,结果西面却有一对偷情的小鸳鸯在草丛里卿卿我我。
崔景钰只好掉头,比划着让丹菲往回走。
丹菲狠狠瞪他一眼。两人往回走了几步。那边两个宫人居然朝他们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丹菲急忙转身,要往草丛深处躲。崔景钰忽而伸手把她抓了回来。
“你……”丹菲冒火。
“嘘——”崔景钰轻声安抚。
他们两张面孔挨得极近,崔景钰那一动,轻轻碰触到了丹菲的唇。
丹菲的脸轰地一声烧了起来,浑身都僵住了。
崔景钰的头微微朝后。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朝上方指了指。
不远处有一棵枝干虬结的老树,一人多高处有个五爪状的树杈。此时恰好一阵浓雾涌过来,四周景色模糊。
两人当机立断去爬树。
丹菲穿着裙子,很是有些不方便。崔景钰率先上了树,伸手去拉丹菲。丹菲大半个身子都上去了,鞋子踩着树皮上的青苔一滑,又哧溜落了下去。
浓雾过去,两个宫人身影绰绰,眼看就要走过来了。
丹菲急得一头汗,偏偏两脚无处着力,像个吊死鬼一样晃来晃去。那两个宫人要抬头看见,怕是要吓个半死。
就这时,崔景钰闷喝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口气拉了上去。
丹菲的一只鞋子掉下,落在草丛里。宫人警觉地抬头望。雾色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树杈里很大,又堆积了许多树叶干草。崔景钰到在树杈之中,丹菲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感受到身下传来的热度,愈发一动不敢动。她的鼻尖轻触着崔景钰的唇,一个冰凉,一个温热。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略微凌乱的呼吸。
丹菲的视线落在崔景钰弧度优美的唇上。他的唇上和下巴都泛着一层淡淡的青,瓷白的皮肤在她的注视下渐渐透出红,又或只是霞光的关系。
崔景钰早起打拳,穿着简便的劲装,方才一番拉扯中,领口松开,露出干净而线条分明的脖颈和锁骨。男子特有的混着熏香的气息随着呼吸涌入鼻端。
这一刻,丹菲胸口一阵荡漾,从背脊处泛起一股酥麻之意,继而蔓延到全身。
宫人在河边打了水,结伴而去。那两个偷情的人也悄悄溜走了。四周恢复了宁静。
丹菲的目光一点点上移,望进一双温润如秋水般的双眸里。她看过崔景钰各种冰冷的、嘲讽的、傲慢的表情,却还是第一次从崔景钰的眼中看到这么温暖柔软的目光,简直就想是个幻觉。
而在这目光中,丹菲有感觉到了昨日转圈时的那中天晕地旋。
她不自在地撑起身。掌下的树枝却是突然咔喳折断,她身子又往下一沉。
两具胸膛毫无间隙地撞击在一起。嘴唇擦着男人的唇而过。
丹菲被五雷轰顶。慌张失措地爬起来。血液都往脸上涌。她一时间像是个砸了贵重之物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这不算是亲吻吧?
这只是个意外。
他会误解么?他不会以为自己在勾引他吧?
丹菲一团混乱,差点尖叫。
崔景钰却是极其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冰凉而镇定的目光,以及沉默的态度,就想树叶上的露水滴在丹菲脸上。
丹菲镇定了下来。
“我……”
“陪我看个日出吧。”崔景钰挪了挪身子,同丹菲并肩坐着。
丹菲脑子里关于逃走的念头霎时烟消云散。她冷静了,与崔景钰并肩一起坐在树杈上,眺望清晨的原野。
起床的宫人越来越多。营地处升起炊烟,飘来食物的香气。
朦胧的晨光中,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如同撒满碎钻。
草林之间的那片轻雾随风飘到了河面上空,对岸的景色朦朦胧胧。天空渐亮,晨光柔和地将露水染成了了橙紫色。他们像置身在一个将醒未醒的梦境之中。
四野本一片寂静,早起的鸟却拉开了歌喉。先是两三只在枝头鸣叫,随即有越来越多的鸟儿加入了进来。婉转清越的歌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首轻快明媚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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