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酒坛下移放到腹部向他示范。“就向这样。”
殇夭一惊,眼神一瞬清明,让我生出一种他是假装醉酒的感觉。片刻后他锤打自己的额头道“想起来了,她在我们这儿叫罗刹。”
罗刹,半面罗刹,原来如此。
“她是怎么死的我不清楚。我那时去人界玩了一趟,回来她已经死了,我念在我不在时她替我摆渡,便将她尸体收着免得满江魂魄眼红。后来有位美人说认识她,将她尸体带走了。”
“就这些。”他透露的尽是些没用的讯息。
“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刚才分明很吃惊。”殇夭没有瞒着我的必要?
殇夭苦着脸解释道:“你不嗜酒,不明白酒对我们的意义。你刚刚那么比喻,也是我修养好,换个人早就暴跳如雷了。”
殇夭见我不为所动,凑过来故意转移话题。“你打听罗刹的事干什么?”
“她是我娘亲。”
殇夭趁我不备夺过酒坛,灌下一大口含糊道:“我对她是不错的,当年若没人认领尸体,我打算好好埋葬她的。”他准备躺下时身子一顿,“我记得她死后腹部依旧隆起?”
“是假的,为了保全我故意那样。”
“哦。”殇夭又灌了几口,躺下抱着酒坛睡了。未几,鼾声大作。
豆丁冒出水面,手攀上船沿,反身一跃坐了上来。魂魄质轻,船身丝毫未动。
豆丁晃动着一双小短腿,“我一直跟着你,刚才你们的谈话听了一些。”
我踱步到他身边,紧挨着他坐下,等着他继续。
“殇夭经常不在忘川,罗刹,不对,是你娘亲,你娘亲的事他知道得不多。”
“你们为什么叫她罗刹?”
豆丁偷瞄我一眼,“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哦。你娘亲当年的行事绝对担得起‘罗刹’二字,可不像你这么懒散软弱。她初来忘川倒是和你一样身负重伤,可她不认命,被一群魂魄围着仍旧无惧无畏,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大家。她毕竟重伤在身,又怀有身孕,看着没有威胁,心急的魂魄一个接一个扑上去。他们密密麻麻围住你娘亲,我在远处没看太清,好像几道红光闪过,扑上去的魂魄都消于无形。你娘亲也不是占上风,身上多处被抓伤,又一批魂魄一拥而上,同先前一样消失。你娘亲提着三尺长剑睥睨众魂,多数魂魄都退去了。但几番攻击后你娘亲像是有些体力不支,满身的伤痕看着多少有些垂死挣扎的感觉。到手的食物,剩下的魂魄怎肯轻易放弃,轮番攻击你娘。到这时魂魄少了许多,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娘的打法,简直是不要命。没人愿意跟不要命的人打架,魂魄也是。最后凡是不怕你娘的都死了,逃了的不愿承认自己胆小,回去后添油加醋的描叙你娘有多恐怖,说她堪比罗刹鬼。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从那之后,大家都叫她罗刹,见着她撒腿就跑。”
“你知道挺多的。”
“那是当然,我可是忘川百晓生。”他得意得努嘴。
“忘川百晓生,你可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死于何人之手?”
“她死的时候场面太过壮大,飞沙…”豆丁声音戛然而止,他小心翼翼回头看向殇夭。
“好酒!好酒!”殇夭翻身继续酣眠。
豆丁跳进水里,“那天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我们都躲在忘川底没敢出来。”
我俯身与他对视,“所以?”
“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说完一头扎进水里。
我回头看向鼾声均匀的殇夭,“原来你一直想引起注意的上头是天后,她将你流放忘川,你还一心护着她。”
响应我的仍是鼾声,江水汤汤,夜色苍苍,暗黑的云层压下来,看在眼里尽是世间的烦恼。我只觉得累,缓缓躺下,看着这无星无月的夜,思绪万千。
浑浑噩噩到天将晓,脑子里一晚的混战我得出结论,这件事粉饰不了。娘亲和嫦娥姨母不希望我报仇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我现在已经被天后追杀,本就不安全了,何须一味忍让。
昨晚殇夭躺的位置空空如也,“我与她为敌,你会恨我吗?”
我驾云直奔天君的凌霄殿,要在早朝前拦下天君。告发他结发妻犯下得罪,申诉他心上人受过的冤。
天君用结魂灯收集魂魄,种下一池莲花思念,心心念念都是娘亲。我倒要看看天君如何惩处天后。
天兵替我通传,我顶着太子侧妃的名号很容易到达内殿。天君已换好朝服一派庄严的坐于主位,左手边的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茶盖掀在侧,看来有人比我来得更早。
我以太子侧妃之礼叩首,天君抬手道:“免礼,你来所为何事?”
我直奔主题。“父君千方百计想让红姑娘复活,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天君打量我,“你想说什么?”
“儿媳得知天后一直在追杀红姑娘,从天界到淮安,将红姑娘打伤,逼得红姑娘走投无路躲入忘川,天后不死心追到忘川,最后红姑娘也是死于天后之手。”
天君怒道:“放肆,朝堂之上岂容妇人胡言乱语。”
我跪下急急辩道:“儿媳所言句句属实。”
天君正色道:“句句属实?你从何处得知?无凭无据,天后地位尊贵,容不得不明不白的诬陷。”
“实不相瞒,儿媳近来一直在调查红姑娘的事,若要凭据,忘川万千魂魄俱可作证。”
天君探身打量我,断言道:“你不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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