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无数的念头。可最终,他不过只悄悄握紧了拳头,装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单挑着那于这个时代里的人们不常用的“代号”一词,问着那个“阿丑”道:“‘代号’这个词儿,听着很有些耳生呢,什么意思?”
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李穆,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激动,早叫敏感的阿愁捕捉到了,且还于心里默默生了警觉——虽然方向不对。
便如她所解释的那样,一个才九岁,且看起来不曾受过什么教育的孩子,于不知哪里听到个一知半解的新鲜词,然后就这么胡乱卖弄起来,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可,便是他也承认这解释合情合理……不知为什么,明明对眼前这个“阿丑”充满了怀疑的他,竟又矛盾地想要从她那合理的解释里,挑出一些不合理的破绽来……
自以为仍保持着冷静的李穆,此时一点儿也没发现,其实他早已经陷入了一片复杂又混乱的心绪之中……
……她说她不叫阿丑,叫阿愁。愁眉不展的“愁”……
……可,能说出“愁眉不展”这四个字来,她会不识字吗?!
……可是,许这四个字,就跟那“代号”一样,只是她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呢?
斜倚着背后的栏杆,以指尖抵着眉心,表面看似不动如山的李穆,其实心里早起起落落地滚过无数遍浪潮了。
*·*·*
在李穆于心里默默纠结着时,莫名对他生出一种忌惮之心的阿愁,则依旧扮演着她那喳喳呼呼的“傻大姐”角色。
谢过二十六郎君的慷慨后,阿愁便大咧咧地拉着林巧儿于那布满美食的小几边坐了,又熟不拘礼地撕开盘子里的烤鸡,将一条鸡腿递给也兴致勃勃凑过来的二十六郎君,将另一条鸡腿递给终于不再发抖的林巧儿,她自己则很没有形象地拿起那只硕大的红烧蹄膀,心满意足且豪迈万千地啃起这于她来说,一世都不曾碰过的美味。
——前世时的秋阳和她奶奶一样,饮食都很清淡,可对于在慈幼院里素了好几年的阿愁来说,这红烧大蹄膀则是有着无上的吸引力,所以她才克制不住地向着那前世很少会碰的油腻伸出了魔爪。
何况……
阿愁悄悄往那无声旁观着他们的二十七郎身上瞟了一眼。
不知为什么,那看似漫不经心斜靠在栏杆上的孩子,眼神里的某种东西,总叫阿愁有种莫名的心惊肉跳之感。她总觉得,这孩子似乎能够看穿她的伪装一般,所以,不自觉间,她啃着蹄膀的动作就变得更加……豪放了。
而,她这大开大合的吃相,不由也叫那一直默默审视着她的李穆微拧了一下眉。
——秋阳奶奶是那种老派的人,自小对秋阳的仪态举止就抓得极严,虽然秋阳总喜欢于背后跟她奶奶对着干,可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更改,所以她于人前用餐时,动作显得很是斯文有礼。而眼前的这女孩,那似乎一辈子不曾见过荤腥似的吃相,便是算不上凶残,也绝对可算得是狼吞虎咽的……这全然不像他的秋阳!
这般想着,李穆不禁失望地于心里下了个定论——这孩子,应该不是秋阳了……
虽然早知道寻找秋阳的事没那么容易,李穆不禁还是一阵失落。只是,待他要从阿愁身上转开眼时,视线却是不自觉地又凝在她身旁,那张和秋阳有着八分相似的脸上。
和故意装着个粗犷模样的阿愁不同,她的身旁,终于不再那般战战兢兢的林巧儿,吃东西的模样显得极是秀气。
这种和她的出身教养极不相衬的斯文秀气,忽然就叫李穆觉得,此刻的她,看上去似乎又有点像秋阳了……
“你叫什么?”
他放下撑在眉心处的手指,问着林巧儿道。
林巧儿被吓了一跳。她忐忑地看看阿愁,就在阿愁差点忍不住充着英雄替她答话时,林巧儿终于鼓起勇气,讷讷答道:“巧、巧儿……林巧儿。”
林巧儿因缺乏自信而闪烁着的眼,不禁又令李穆想起很多年以前,他辅导秋阳功课时,她那闪烁的眼神……
“巧儿。”虽然明知道这不是他的秋阳,李穆仍是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指着案几对面二十六郎空下来的位置道:“过来,陪我说说话。”
*·*·*
当阿愁和林巧儿于楼上陪着两位王府小郎君吃喝说笑时,楼下的宴会也已经开始了。
一开始时,阿愁还抽空听着宜嘉夫人在楼下说了些什么,可很快,那似闲不住的活猴儿一般的二十六郎,就叫她再没个精力去分神注意楼下的动静了。
阿愁以为,这年会应该跟后世的应酬场合一样,大概没一两个时辰不会结束。可许是宜嘉夫人身份跟众女户们到底不对等,这酒宴只进行了不到半个时辰,随着宜嘉夫人的退场,楼下的人也渐渐开始散了。
而,叫阿愁没料到的是,听着楼下宜嘉夫人退场的动静,当她提出要走时,那二十六郎竟不肯放她走了。直到这时,她才忽然意识到,为了不叫自己吃了眼前亏,她好像有点用力过头了……
坐在小几对面的二十六郎,一张白净的小脸几乎都要杵到阿愁的脸上来了。他笑眯眯地道:“以前我总觉得你们女孩子麻烦,不过你倒是挺好玩的。要不,你进王府来侍候我吧,我们就能天天在一处了。”
阿愁一窒——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回话时,那正跟林巧儿说着话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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