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私情的那些侍女都杀了,可他的心仍旧没有想着你。你生前死后对他如此念念不忘,又有何用?他说了,活人的事情又岂有让死人去管的道理?”
金十娘微微一怔,随即摇头,“不,他只是一时被迷惑了。”
夏安浅实在是看不下去金十娘执迷不悟的样子,她略微沉吟了一下,“人可以一时被迷惑,可不会永远被迷惑。当初你与他一同私奔,他心中也确实喜爱你。”
可一时的喜爱不能说明些什么,或许那时候聂鹏云也确实是为金十娘种下情根,可此人自诩fēng_liú,是个贪图享乐之辈。见异思迁这种事情在他做来,很顺手。夏安浅不知道为什么出身大家的金十娘竟然都如今都看不明白这一点。
人之将死,还有什么是无法看透的?
如果之前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么到了此刻,她将要魂飞魄散的关头,还有什么不能放下呢?
金十娘望着那个昏睡中的聂鹏云,凄然一笑,“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不后悔。”她只恨识人不清。先前夏安浅和聂鹏云的对话她一句不落地全听完了,她又不是草木,听到了那些话,心中怎会没有任何感觉?她为了聂鹏云,瞒天过海到人间跟他相会,他要续弦了甚至还瞒她骗她,让她误以为是聂家之人逼迫他所至。
她一怒之下,酿成大祸,已经无法再回头。只好迁怒,迁怒于聂家的人,迁怒于那些和聂鹏云相好的女人。
她舍不得杀聂鹏云,那就杀聂鹏云身边的人。
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样呢?
金十娘抬头,看向黑无常,问道:“大人,我可还有一线生机?”
黑无常默了默,“有。”
金十娘:“如果我跟你会冥府,会是怎样的下场?”
黑无常没有说话,有的话也没必要说出来,金十娘一直在人间游荡不愿意回去,心中早就明白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她一旦回冥府,等待着她的是刑法过后无穷无尽的冥府苦役,大概是永生不能再轮回了。
金十娘见状,凄然地笑了笑,她猝不及防地扑往聂鹏云的方向,夏安浅见状,惊呼了一声。
因为金十娘扑过去之后,就浑身燃起了灰烬,连同聂鹏云一起,顷刻就化为了灰烬。
夏安浅:“……”
她没想到看似柔弱的金十娘,到最后关头竟然会用玉石俱焚这样刚烈的手段。
烈火燃尽,一粒散发着柔和光亮宛若是明珠一般的珠子落在了地面上,夏安浅走了过去,那粒珠子竟然缓缓升起,她下意识地张开了手掌,那粒珠子便落入了她的手掌。
黑无常站了起来,适才还被他坐着的那张椅子再度化为钢刀,落入了他的掌中。他看着身侧的夏安浅,淡声说道:“那是她留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夏安浅眉头微蹙,“给我的?”
黑无常瞄了两眼她掌中的那粒珠子,伸手拿了过来看了两下,“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她的行踪,这是障目珠,只要身上带着这粒珠子,便可将身上的气息掩盖,与寻常凡人无异。”
夏安浅的心思却不在这粒珠子上,她问:“聂鹏云死了吗?”
黑无常:“他人都变成灰了,你还看不见?”
夏安浅瞪了他一眼,“他是死了还是跟金十娘一眼,灰飞烟灭了。”
“有我在,他哪有那么容易就灰飞烟灭?”黑无常笑了笑,响指一弹,聂鹏云的魂魄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旁,一脸的木然,想来是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无常大概是嫌他碍眼,让他出来晃了一眼之后,又将他放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夏安浅抿着唇,没吭声。其实黑无常以前说的没错,聂鹏云并不是十恶不赦,相反,他这辈子的命运还挺好的,本来应该和续弦的新妇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如今落得个肉身毁灭,魂归地府的境地,好似也没有便宜他。
但,还是觉得便宜他了。
黑无常钢刀一收,“行了,金十娘已魂飞魄散,我得赶紧回冥府复命了。”
夏安浅才经历了金十娘自焚的场景,没什么心情搭理他。黑无常也不以为意,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道:“如果那时候金十娘没有出现,你是真的要杀聂鹏云?”
夏安浅没有看向他,姣好的五官隐没在黑暗当中,看不清楚神色。
“反正他也死了,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好似也是没什么意义。黑无常瞥了她一眼,“小家伙还要睡十天半个月才会醒来,我得了闲再来看他。”语毕,男人大步流星地离去,颀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
夏安浅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她掌心的那粒障目珠。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她觉得自己无法理解金十娘,聂鹏云也本就不是什么一心人,何必非要去求他的什么一念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张九龄《感遇·其一》
第14章阿英(一)
夕阳下,白水河的河面泛着粼粼波光。
夏安浅正坐在大石头上,晒着柔和的阳光。说起来也十分奇怪,她从前的时候没有形体,后来的时候慢慢修炼出了形体来,至于是为什么,她没弄明白。她本想就这个问题去问一下黑无常的,后来也不想问了。
问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如顺其自然算了。安风趴在夏安浅的身旁,正在呼呼大睡。他自从十年前吞噬了金十娘又将人家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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