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仆下山报于公子,让公子想法子截下小陈候。”
“陈元膺此来,一则是为人皮画,画不到手他绝计不会回陈国二来我笃定他必去见王娇儿。”
谢姜上了车,掀起帘子吩咐乌四:“起行罢。”说了这些,这才又转眸看了乌铁山道:“方才我已与箫郎君留信言明去处。先前靳十不是说写意就在附近么?你速去寻他。”
跟着琅琊王氏多年,对于大事乌铁山亦是看的几分。
他知道此时事态确是严重。
严重到偌若陈元膺脱身回陈,周边诸国立时便有一场大战。且以元膺的性子,封国怕是会首当其冲。
乌铁山颊上肌肉紧绷,寒声道:“夫人放心,仆寻了他便去撵夫人。”说罢,两脚一磕马腹“驾!”拨马便拐了回去。
乌四仍赶了马车下山。
近些天正化雪,常过车马的地方泥泞难行,乌四便贴了路边冰雪欲化不化的地方走。
北斗扒窗户看了半晌,垂头丧气嘟哝:“这地上都是车轮印子,要是七哥在就好了。”
谢姜自从上了马车,便倚着车壁阖眼养神儿,此时听了小丫头嘟嘟哝哝,仍阖了眼道:“这回就算小七来也不行。”
听她这么一说,北斗不由放下帘子,眨着大眼问:“现下正化雪,山下少有人上来,山上又只咱们两三家,要是循着印子撵人,岂不省事么?”
还是想的少啊!
谢姜睁眼看了她,细声道:“你道上午晌陈元膺真是观景?”
“他不就是观景么?乌老大不是说他去了紫云观又去了断魂崖再转去夜澜听雨湖。”说一样,北斗掰起来一根手指头,直到竖起来满手了,还是没有明白这些地方有甚不对。
小丫头不由巴巴抬头去看自家主子。
谢姜暗暗叹气,这丫头打架跑腿干笨活利索,一到动脑子就不行了。
只叹气归叹气,眼瞅她两眼发光,显然扱想听听原因,谢姜只好细声解释:“上午晌陈元膺表面儿上是观景,事实上他已将下山的路“走”过一遍,此时路上车印蹄印混杂,怎么循印子撵人?你再想想。”
“奴婢怎么没有想到。”北斗两眼眨巴眨巴,半晌才迷糊过来。一迷糊过来,便两条小短眉一竖,脆声道:“这个姓陈的真是狡猾。”
小丫头话音方落,车外有人闲闲接话道:“姓陈的是指本候么?”
☆、第157章百密终有一疏否
刚才两人只顾着说话,倒是没有留意马车停了。
谢姜听见陈元膺开口,怔了一瞬,瞬间之后眯了眼问:“小候爷在此赏景?”
她镇定,北斗可是炸了毛,“刷”的掀起来帘子,探身出去问:“我四哥呢?”
其时两辆马车并排。
这边儿北斗一掀帘子,谢姜正正瞧见这人似笑非笑,正挑了帘子望过来。
谢姜眉尖儿一蹙,向他略抬下颌。
陈元膺眸光自她小脸上一瞟而过,转身吩咐道:“请谢娘子来这边坐。”
表面上他是吩咐随侍,两辆马车几乎车轱辘挨着车轱辘,他说话的声音又不小,谢姜也是听的清楚。
正因为听清了,谢姜心里便沉了下去,这人悠哉悠哉,似乎十分笃定自家逃不出他的掌心。
且这句“请”,仔细品品又带了威胁之意。
谢姜心思连转,这边儿护侍已推开车门,推开了这人也不出声,只侧身往旁边一让。
他这么一让,谢姜便看见另两个冷峻护侍架着乌四。
此时乌四脑袋耸拉着,身子似乎软瘫般往下坠,而左边那个护侍手里又拿了把短刀抵在他颈子上,且其人两眼阴阴望着自己,似乎自己稍稍一动,这人立时会将刀刃向前一抺……
谢姜暗暗叹了口气,看来陈元膺不仅知道舞阳老宅里那个“九夫人”是假的,亦知道自己仍在半间亭。
这回玩李代挑僵,想脱身逃走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这人一是调出来自已掳做人质,再来就是要人皮画。
现下敌强我弱……且乌四又在对方手上。
谢姜斜过去眸子,向北斗递了个“稍安勿躁,且静观其变”的小眼神儿。
递罢眼神儿,她便抬腿下车。
谢姜上了陈元膺车上。
马车复又前行。
元膺坐直了身子,边执壶倒了两杯茶,自家揣起来啜了一口,抬眼看谢姜眼睑微垂,坐在对面儿一动不动,这人便开口:“夫人疑惑……本候如何知晓夫人行踪。”
这句话非是问句非是总结,而是陈述事实。
事实上此时谢姜心里正急剧思忖究竟哪里犯了错,究竟是谁往外送了消息。
听了他问,谢姜索性抬头问:“小候爷肯说么?”
元膺微微一笑,揣着杯子向桌上一晃,缓声道:“夫人饮茶。”说罢这句,缓缓又道:“其实夫人知道这些也无用。”
言外的意思,自然是现在追究这些晚了。再往深里想,便是既然落在我手上,便死了脱身逃走的念头罢。
鉴于这人“你越是表示对某人某事感兴趣,他越会藏着掖着卖关子”的性子,谢姜干脆抿着嘴,阖眼养神儿。
马车悠悠晃晃,又行了两刻。而后陡然颠簸加剧,仿似加快了速度,且又下了大路,上了崎岖小路。
谢姜原想这人卖弄智谋也好,坐马车里行路无趣也罢,就算自己不问,他总会说点什么出来。
她只想不到陈元膺放下杯盏,亦是肩背一松,倚着车壁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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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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