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烟。
护士领着他到一间病房门外,表情是想警告他动作快点又没胆说,神神经经回值班台。
钱丞侧身进病房,慢慢关好门,窗帘束得整齐,滂沱大雨粘着玻璃投在地上,他记起床上是植物人。
走到床头前,展开杂志页,举起一支半剂药水的针管,拔开针帽,勾住输液器,刺进滴壶,缓缓推入。
期间,他正大光明打量床上好像在熟睡的男人,估计有五十岁,上帝赏面才醒得来,半身躺进棺材。
可惜,陈先生还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针管推空,他准备离开病房,顺便捞起挂床尾的病历簿,扫一眼,患者姓名——李月。
雨夜劈开一声雷响,好戏剧。
钱丞怔住,抬头望向床上的人,不管全香港有多少人姓李名月,他知道的李月,只有周陈驹的女婿。
约是几天后,阿豪再次提出要他一同做件事情,一个人搞不定。于是,两人走进一栋屋邨的电梯。
电梯上升,一扇扇栅门影划着脸,钱丞忽然问道,“点解陈生要动周老的家人?”
阿豪被他这问题吓一跳,摸了摸胸口,又敲了下他的肩膀,小小声说,“你走运,碰上我,没人够胆问……”
电梯‘叮’到达,哗啦啦开栅门。
“我也是听说的,陈生老爸是姓叶,当年和周老做兄弟的,莫名其妙被人寻仇,冚家三口死得好惨,陈生在英国读书逃过一劫。”
一边说着,他们已经停在一间屋门前,阿豪按住门上猫眼,砰砰砸门,继续道,“以前有位叔公饮醉,讲是周老……”
没说完,门先开。
那天晚上的神经护士,见到是他们,瞬间露出恐慌万状的脸就要关起门,阿豪速度更快地冲进,捂住她尖叫的嘴巴。
钱丞冷静进屋,完成她关门的意愿,随即上前帮阿豪钳制住她,简简单单。
阿豪掰着她一只胳膊,手里拿着细细一管针,对她无谓挣扎表示不满,“让你尝尝神仙散,大呼小叫,几少人想食都食不到……”
一管‘神仙散’推入她的静脉,针头拔出带着血,不需要钱丞控制,她就像个塑料假模特‘咚’倒地,头抵在洒了汤水的地砖上,先是抓挠脖子,抽搐到黑眼珠不见,再是傻笑不止。
阿豪递他一颗烟,自己也低头对上火机,说着抽完这颗就可以走了,今天赌几马的时候,正在发疯的女人,踩上窗户飞下去了。
才真是登仙。
钱丞反应最快扑上去,没能抓住她,眼睁睁望着人坠落,好像听见呼呼风声。
阿豪都来不及走上窗前,指间夹着烟,在原地愣道,“个扑街……”
有东西‘嗙’地摔落,惊到楼底下的老头老太,纷纷好奇地回头、回身探查,女人姿势扭曲仿佛练瑜伽,红色血犹如从地下冒出来。
顿时,一片大喊大叫——死人啦!死人啦!
阿豪见状,当机立断推了下钱丞,够义气的说着,“你行先!”
整个北岸都收到风声,湾仔豪在警署喝一天茶,被替陈先生办事的大律师带走,连夜提包出港,人间消失。
黄鹦抱着膝盖,脑袋贴着床沿,有些出神,下午热辣的阳光,如此宁静的从她发顶跃过。
楼下有车按喇叭。
黄鹦拎起皮箱下楼,箱子交给司机,钱丞靠在窗户旁,瞧着她上车,车再驶离,引擎声滚在弄堂里。
天钥桥路的路牌悠长地掠过车窗,她留意着灯牌灰旧的玫瑰歌舞厅,晚上它又年轻美丽,而车就在对面的保龄球馆前停下。
不用进正门,乘旁边电梯到达地下,这里竟然是个射击靶场。
灯光冷白与墙漆深灰,泾渭分明,靶心离得比她想象中要远一点,偌大场地,长长射击台前只有一个男人,黄鹦径自走向他。
陈宗月察觉到有人靠近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自然圈入怀中,把枪放进她手里。
一天没有得到这个怀抱,充满安全感又藏着侵略性,黄鹦心头跳,大过于第一次摸到枪。
“握好……”陈宗月性/感声音落下,抬高两人手臂,对准前方,扣扳机的权力由她。
开火的刹那间,反冲力推了黄鹦一把,如果不是有他牢牢握住手,子弹可能直接飞到天花板上。
连续开了几枪,枪声响彻耳畔,掺杂着钱丞所言。
“李佳莞的父亲叫李月,十年前有几个打手翻进屋把他砍成植物人,社团都怀疑是陈生叫人做的,差佬也查他,但是没有证据。”
“如果不是有一次,我被叫去偷偷给李月打慢性毒,而且李月死的前一天,只有陈生见过他……”
靶纸滑到眼前,五发中一枪,还不在环内,打击自信了。
陈宗月微笑问她,“还玩吗?”
黄鹦揉着被震到的耳朵摇了头。
陈宗月也捏了捏她耳朵,“到楼上等我,我很快就上去。”
黄鹦从楼梯走上楼,想不出钱丞什么意思,是不是陈宗月谋害了李佳莞父亲,与她何干?
通往靶场的楼道口有两尊‘门神’,应该是陈宗月的‘保镖’,黄鹦拍了拍他们的肩,以示慰问。
地下冷冷清清,保龄球馆就够热闹,花里胡哨的计分屏闪动,在流行歌曲之中,听见熟悉的人声高喊——
“嗨,黄鹦!”
黄鹦茫然地顺声张望,宾士域回球器后面,沙发座里,高子谦穿着黄白相间的衬衫,朝她挥着胳膊。
高子谦见她走来,便撑着沙发背跳出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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