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映射在港口a2区外的一处露头停车场内,沿着并不宽敞的内道,黑色奥迪缓缓的驶入,提前预留好的车位。
从始至终,肖胜都沒有指挥竹叶青改朝着哪个方向开车,更沒有向她透露这处停车场的位置,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把车稳稳的停在了这里。
手里还拿着未有塞进兜里的通讯工作,在轿车径直的停靠在这里时,肖胜顺势拉开了天窗,撑开双臂,侧头往了竹叶青一眼……
“不介意我抽根香烟吧。”与其对视的竹叶青,许久沒有回复,随手把手机扔向车台的肖胜,自顾自的掏出香烟,并叼在嘴里随即点着。
后脑勺压在真皮靠背上,仰望着窗外,那豆大的雨滴,砸在了他的脸上,冰凉、湿润,忽明忽暗的烟蒂,在轿车熄火后显得异常刺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肖胜不问,竹叶青也沒有开口……
“道一个承诺,背负一世的枷锁,以悲歌落幕,这是英雄,扯一个弥天大谎,让整个世界为之起舞,而自己却冷眼旁观,这是枭雄。
芝蓉,至今我都很难定义,老爷子他……到底是英雄,还是枭雄。”突兀的一番话,乍一听显得与刚才所发生的种种格格不入,但竹叶青的动容,以及肖胜的唏嘘,都使得两人心照不宣的沉寂少许……
“从我八岁随他老人家进山,到现在差不多也二十年了,二十年,我们祖孙两人,很少有真正敞开心门的交谈,但又却在很多时候,彼此心意相通,这种配合了近二十年的默契,始终延续着。
他总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而我始终保持着‘原生态’的叛逆。
我们默契了这么多年,也斗了这么多年,我想当一名老师,中文老师,教书育人的中文老师,闲暇之余能全身心的沉溺在书海之中,享受着书页和墨汁的气息,感受着旁晚残阳的余温。
可他非要让我当一名战士,一名有信仰、有荣誉感、有责任心,能指挥打仗,又能单兵作战的全能战士。
我不甘,我反抗,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的不甘,我的反抗,伴随着他的一次次‘算计’,变得势小,变得慎微,甚至于,在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以一个战士的身份,來要求自己,从而忘记了初衷……”
搭在车窗外的右手,被雨点打湿,那燃烧殆尽的烟蒂,随着一股海风的侵袭,又仿佛回光返照般,透着那么一抹亮光,透过这抹亮光,竹叶青隐约看到了肖胜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笑,充斥着无奈,也多了几分苦涩。
“我始终以为,早已脱离了他的束缚,缺少的仅仅是时间,可每每当我准备憧憬美好的未來之际,他总能用一个人,一件事或者说……一句话,彻底让我梦碎人醒。
就像这一次的欧洲之行,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他老的算计之内,來之前,便已经为我把大局展开,老威廉的被抓,龙玖的出现……包括,你的不请自來。
他给予了我一个,无法抗拒的‘梦想’,然后再以这个‘梦想’为基准,肆意的进行修葺,当我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个梦想的时候,却发现,必须得先完成,他所设下的条条框框。
他向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让我欢呼雀跃的在其中为之起舞,而他却如同导演般,在幕后冷眼旁观,不单单是对我,所有人,他所能支配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敌人。
如果这么看,他老人家应该算是不折不扣的枭雄,可事实上呢,就因为一个承诺,他让整个纳兰家,背负了一世的枷锁,如若不是暴发户急流勇退,或者说他老人家还健在的话,我想,以悲歌落幕,则是纳兰家最后的结局,实为英雄……
他总是向我展示着枭雄之姿,却又为我传输着英雄的信条,所以,自始至终我都很难跟他老人家定义,是英雄,还是枭雄……”
“芝蓉,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这次你的欧洲之行,是以纳兰家媳妇的身份吧。”竹叶青沒有开口,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烧手的烟蒂,脱落于肖胜双指之间,扭过头的肖胜,刻意保持着和煦的笑容,再次询问道:
“來欧很多天了吧,一直都参与此次计划中,等了这么多天才出现,肯定是老爷子交代的,应该有话吧,借你之口转述给我……”在肖胜沒有开腔之前,就已经预见到对方,知晓了什么,应该是生怕有所纰漏,竹叶青把老爷子想说的话,字字记录在纸张上……
当竹叶青伸手把纸张交给肖胜之际,后者把头扭到了外面,轻声道:
“你念,我听……”
“常常有人告诉我们,现在的幸苦,是为了‘以后’的幸福,可是沒有人许诺我们那个‘以后’什么时候会來。
人生一直是付出和得到的交织,把幸苦也当幸福來过着,我们就是赢了。”念到这,竹叶青停顿了少许,下意识的望向肖胜那孤寂的背影,随后又把最后一句,读了出來。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数月前,祖孙两人曾经交谈过的一句话,也许旁人不懂,但肖胜比谁都明白。
紧咬着自己的拇指,眼眸内多了几分泪光,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咧开嘴角的肖胜,笑得是那般坚毅。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嗯,让我想想,把我们两人都支开,一定有所目的,西北,柳家,斗了半辈子,不管真假,两老头子能以这样的方式,解决恩怨,也算是对过往的种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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