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上门,又是因为有孕,白素贞不好托却,随小二黑往前头去。陪珍娘一起来的还有珍娘的母亲齐氏,女儿有孕,母亲总比婆婆要关心怀胎的那个一些。
珍娘坐定,告罪一声,明知保安堂休诊仍不请自来,硬要白素贞替她看诊,实在强人所难。盖因这几日下身见红,母亲恐胎儿不保,特意催促她找大夫看看。
保安堂落户之后,但凡珍娘家中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找许大夫。许大夫为人谦和,许夫人良善乐施早已享誉苏州,保安堂休诊,珍娘一时不知要到何处去找大夫,只好厚颜敲门。
白素贞连说不敢当,探手搭她脉搏,又问她怀孕后的衣食住行,生活点滴。
珍娘看她母亲一眼,脸红道,一切正常,唯有前几日房事激烈。林二哥不是什么斯文人,不会体贴女人,又因为珍娘怀孕好些日子没要,前几日喝了些酒,想要得厉害,故而珍娘从了,不曾想,那之后连日见红,除了见红腰酸,珍娘没觉得有其他的异样,就想着养几日看看,一直到今日。
依脉象所察,胎象尚算稳定,只需用药膳养胎,白素贞开了个药粥的方子:取阿胶、龙骨末、艾叶与糯米一起煮粥食用。又叮嘱珍娘,怀孕最初忌讳房事,需待过了三月后再行房事,彼时也不宜太过激烈。
珍娘无奈道,她也不想,但是她家汉子实在耐不住。她想问白素贞初初有孕时许大夫如何,但是白素贞目光沉静、关切,端庄得如同庙里头的菩萨,问这话倒像是亵渎了菩萨。
白素贞晓得她要问啥,眉毛一挑。端午前许仙还真有缠着她不依不饶得要了几回,他自知怀孕前期禁房事,但还是按捺不住,心存侥幸说不妨事,他有分寸,会轻一些,他实在是想得紧。
好像男人都是一个说辞——实在是想得紧,一想得紧了,便什么都顾不得,控制不了。
珍娘的母亲齐氏道:“怀胎十月,总这样不是个办法。阿珍,你试试别的法子,用不了下面的嘴,就用上面的嘴,再不济你还有手,你用手他还不是任你搓圆搓扁……”
“娘……”珍娘偷看白素贞一眼,打断她齐氏的话道,“休要在许夫人跟前说这等浑话。”
齐氏是个典型的田舍妇人,又是几个孩子的妈,孩子都长大有了孩子,说起这档子事,一点没有遮掩,大剌剌道:“你别嫌你娘腌臜,这话糙理不糙。许夫人也有身子,瞧着约莫五六个月了吧,男人哪里能忍那么久。在你们这憋着,还不得发泄到别家身上去。我听说城里有条巷子,一整条街都是些涂脂抹粉不正经女人的皮r_ou_营生。”
白素贞脸嫩,温和的表情瞬间有些僵。她生来端丽,旁人同她讲话总会不自觉放低声音,修行时又不与旁的妖啰嗦,无论是妖是人,几时遇到过像齐氏这样的同她说这些田舍粗人才会没遮没拦说的俚俗话。珍娘劝不住她娘,连连向白素贞致以歉意的目光。
“你别胡说,我们许官人可不是这样的人。”替珍娘抓完药,小二黑就听到齐氏在那胡言乱语,别的男人是啥样他不清楚,但是收留他的许大官人,绝对不像齐氏说的。他性子耿直,怕白素贞真听进了齐氏胡说,忙出言为许西元不平。
齐氏瞅着他嘿嘿两声笑,像是在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许大夫再好都是个男人,是男人就管不住他的下半身。
白素贞一眼扫向小二黑,令正欲讲话的他闭嘴。这山魈护许西元心切,难保会说出什么“我家许官人几入妓馆只为喝酒”这种遭人误会的话来,齐氏一看就是个会传话的,十人成虎,天晓得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她不搭腔,齐氏识趣地没再多传授房事秘诀,珍娘又问了些孕期忌讳,便扯着她娘回家。
小二黑梗着脖子道:“休要听她老妇胡言,许官人不是这样的人。”
白素贞浅浅笑道:“我省得。”
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淡定从容、不再失控,白素贞发现许西元已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似许仙,有时毫无节制。许西元比她更怕失控,两次□□都是白素贞主动发起,而许西元最多对她亲亲抱抱,她能感觉到西元的渴望,也能感觉到她的克制。
女子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吗?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被相见欢所推动的那夜之后,她们没有谈过任何关于情感的话题。她能觉察到西元的情意,有时候却又吃不准。早上自己在梳妆时,许西元帮她c-h-a了金钗,眼神专注。她看她时,时而着迷,时而恍惚,时而会笑,时而又叹息。
西元纯粹是被她的美色所吸引?是对同类的怜惜?为那些故事里的人物倾倒爱屋及乌?还是出于真心的喜爱?
从前和许仙在一起,白素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报恩嫁人,许仙不出分毫有了妻子和家业,一切自然而然的异乎寻常的简单,她也从没想过爱或不爱。
可是许西元,总是能不断刺激她想一切本应该天经地义,可细思之下又不那么天经地义的事。
在地府,许仙发现她妖j-i,ng的身份,畏惧她,远离她。白素贞才豁然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西元说,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爱一个人必然会接纳她的所有,她想接受的,不想接受的。
她觉得西元可以接纳她的所有,她的怀孕,她的前夫,她是个妖,她不久之后的离去。
她接受的如此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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