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与姜离在一起是一场真正的情爱, 而非因修行需要而度的情劫,对姜离的爱欲扑灭了她的修行之火。只可惜,姜离从未与她同心,也未忘记两人对手的身份。
于是,姜离成了如今狐族唯一的九尾狐。
程青檀也曾是一心想通过情劫得窥天道的狐妖,唯有在伤心欲绝的那一刻她才幡然发现,原来胜利者的喜悦真真实实是建立在失败者的痛苦上。每长出一尾,意味着有一个人为情所伤。也就是那时,程青檀才思考起用情劫助修行的不妥。她对东璜的敬意多半来源于此。
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九尾狐姜离身在何处,程青檀到此不过是碰碰运气,找些蛛丝马迹,或许更多的是找到一个回来看看的理由。谁知一踏入此地,她就感觉到姜离的气息。
几百年间不是没有想过此地,毕竟是曾经生活许久的地方,毕竟有着那样的欢愉与伤痛,但是那时她无法再见姜离,一看到她就会想起她那时的表情。那种你明知如此何苦怨我的表情。
当姜离站在她的面前,程青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狐族第一的九尾狐,仍旧是青涩的少女脸孔,几百年的岁月并未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印记,只是曾经一头柔美顺滑的青丝变成了银发。
“我这样像不像女鬼?半夜里能不能吓走那些喝多乱吼的酸腐文人?”姜离白衣胜雪,语调俏皮,熟谙的话语就好像她们仍是当年孤山双修的狐妖。
“若是以往,还有几分可能,如今倒也难了。那些酸腐文人怕是求欢在前,求财在后。”
“啊,人心不古。”毫无真心的惋惜。“虎跑泉水已沸,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至放鹤亭,在茶案前相对而坐。姜离道:“林先生死后,这地方就归我了,我不过图个方便,谁知会有那许多俗人叨唠。”
果然水已沸腾,程青檀泡了清茶,龙井嫩芽,碧绿青翠。
“林先生,名逋字君复,人称和靖先生,就是在此种植大片梅林,还养了许多仙鹤之人。”
“略有耳闻。‘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可是此人?”
听得程青檀念到这首词,姜离挑眉而笑,她挑眉时总带着一分狡黠。“这首词人道是先生以女子口吻所做,实则是我向他学词而就,他觉得好便收在了诗词集里,不想青檀也有耳闻。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己平。青檀以为如何?”
程青檀抿一口茶水,淡然道:“山野小妖,不懂这些。”
姜离笑容微凝,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彼时九尾初现,她激动兴奋之余说了不少伤人的话,终使佳偶成怨侣,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她成其大道,青檀只会高兴,她从未把自己当作情劫的对象。若不是自己的话语伤透她的心,她不会道行大减,亦不会几百年了都无法突破。
今日她本在山中修行,心念一动,知是有故人来访,特意去虎跑取了泉水。几百年未见,程青檀的眉眼宛若昨日,可是那容颜下再无往昔的娇媚,她比过去更像是一个出尘隐逸的修行者。程青檀喝茶,她便看着,直到程青檀小口小口喝完一杯茶,她才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程青檀一怔,抬眼看她,姜离目光温柔,像极了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垂眸说道:“我有一友,借尸换魂,魂魄是千百年后的魂,所借之躯壳却是时下的壳,听说九尾狐有转变时空之能,故而想为她求问一二。九尾狐行踪不明,我原打算四处找寻,不曾想你会在这里。”
“只是为此?”
“正是为此。”
“非我所为。”姜离站起身,借着凭栏眺望远处,遮掩失望之色,“九尾狐终究不是神,所谓转变时空,不过是改变时间。我可以将人送回过去,也可以将人送至将来,但是无法使人的魂魄离开身体,再让魂魄附身于另一具身体。你那朋友,必是遇上了有大神通的神。”
程青檀颌首:“与我设想一致,就是不知为何会挑上她。”
姜离转身道:“许是你那朋友,天赋异禀,能人所不能。”
想到那一日王宅所见,无论是口灿莲花还是装晕离开皆不是寻常人可为,程青檀微笑道:“她确是有些不凡。”
“哦,连青檀都夸他不凡,难怪那白蛇妖恋恋不舍,更胜从前。”
对于姜离知情,程青檀丝毫不觉得讶异,“一个西元一条白蛇,佛道二门都心怀叵测,连九尾狐也惊动了。你站哪一边?”
姜离没有答,只道:“许仙是妖j-i,ng克星,白蛇妖要不是遇到他,也不会落得次次无缘登天。你还是离他远些,免得给连累了。”
“她是许西元,不是许仙,哪怕占用了许仙的r_ou_身,和许仙都是两个人。你可知道,她西元的魂魄里,有谁的气息?”
“谁?”姜离确实不知。
“黄裳。”
姜离坐回程青檀的对面,将面前的茶水饮尽后方道:“这一次佛门真是兵行险着,为阻白蛇妖修行竟连黄裳的魂魄也敢用,你那友人穿越时空借尸还魂,还得落到佛门里去寻因由。原以为今次终于能助她白蛇妖成仙,谁知在许仙死后佛门还有这一手,真是高人。”
“许仙之死,与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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