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木材烧炭,或修补铠甲兵刃,个个都不得闲。叶央不清楚军中到底谁还完全能信任,只好和李校尉商议,找几个夜袭时绝无可能向库支通风报信的小兵,分散在队伍中,再三叮嘱不允许有任何人私自离队。
“即使找不出你,我也能让你传递不出任何消息!”叶央心里重复一句,得意地扬起嘴角,又把在场的神策军众人瞧得浑身发毛。
最后由刘副校带队去不毛山找硫磺,另一边寻硝石的人里有个李校尉的远亲,也足以信任。
气温总算降了些许,风吹着叶央额头脸颊上滴落的汗珠,很是凉爽。
有活儿干的人列队出发,去负责看管粮草的后勤官那里领取补给就动身,李校尉在她身边,低头问道:“已经安排妥当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暂时没有。木炭烧成后先别碾磨成粉,后天就要撤退至晋江城里,粉末不好带。”叶央想了想补充,“等会儿还要和邱老将军商议战时细节,我先回去喝口水洗把脸,太热,你也去歇着吧。”
李校尉回道:“不了,我盯着那帮小子干活儿去。”
转身欲走时叶央叫住他,汗水几乎湿透前襟,“先砍树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等日头落了再升火,大敌当前,别让将士们中暑了,你多留心。”
李校尉点头称是,心里有了计较,领人往山林的方向而去。神策军分头行动,人散去后光秃秃的褐色土地就露出来,点缀着几从孤零零的草。
同样孤零零的还有新加入的山匪一群人。管小三个子不比叶央高出多少,自觉已经是大祁战士,很骄傲地领着兄弟们直挺挺站在队末,还排成方队等着听命令。谁料到了解散叶央还是没有半个字是给自己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在营地等着吩咐,暂时还没什么你们能做的。”叶央简单地一挥手示意山匪们散去,想赶紧回营帐歇一歇。
山匪们面面相觑,都有种被忽视的感觉,心中不满却强忍着没抱怨。
“老大,老大!”管小三四下看看兄弟们的神色,决定替大家问个明白,蹦跶着追上来,叫住她开始发表意见,语调极其不满,“你是不是瞧不起咱们兄弟们?”
“嗯?”叶央对这个称呼意料之外地习惯,立刻应了声,笑道,“什么瞧得起瞧不起的,你既已答应,哪怕现在大祁军籍上没有你们的名字,我也是一视同仁。”说完,继续往营地内走。
管小三一着急,快跑几步抢到她前面,将叶央的去路挡住,眼睛一瞪声音带了几分质问:“那为什么神策军出动了大半,可没有指派给我们的活儿?”
见他的确不满,叶央决定好好安抚新部下,一指前方,意思是进帐说话,便绕过他走了。管小三鼓着腮帮子一路追随,他这个年纪,正是二十多岁心气很高的大男孩。叶央上辈子的同事中便有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干劲有余,沉稳不足。
叶央很是珍惜头一批自己的人,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待进得自己的军帐后,才发现李校尉不知何时又收拾了一遍,东西添了不少。她走到矮桌前坐下,伸手倒了碗水喝,又给跟进来管小三倒了一碗。
“你会干什么?”半碗冷水喝下去,肺腑顿时一片清凉,叶央的声音也凉凉的。
管小三以为她奚落自己,不服气又想不到什么优势,勉强道:“打架,杀库支人,埋伏……还会种地。”
“列阵出击鸣金收兵。”叶央缓缓说出八个字,指尖敲着矮桌看他,“两军交战,打仗讲究的是阵型,不是你们一窝蜂涌上去胡乱打一气!山匪们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士兵,这是事实,承认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但你硬要逞强,要我把你派去前线,这样才叫一视同仁,却打不赢了!”
管小三张了张嘴,低下头听她说话,没有反驳。的确,他只是个不识大字的土匪,这几年连打劫的事儿都没干过,老本行都生疏了。一身武艺勉强能和普通将士打个平手,至于什么阵型什么旗语,一概不通。
“我要的是胜利,不是任何一个没本事的人要求的公平。”叶央见管小三听进去了,暗自点头,“神策军大多数人都见过我收集的火药材料,若是让他们去找,效率极高。若是叫你和你的兄弟们去呢?”
圆溜溜凸出来的眼睛微微一缩,管小三一时语塞,答不上来。他刚才站在队尾把统帅的话听得很清楚,可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如果让自己去找,指不定磨蹭到什么时候呢!
“赢一场战争并不是讲究谁干的多谁干的少,而在于是否让所有人都发挥出了全部特长。有只能神策军去做的事,自然也有你们能做的。下次别急吼吼地跑过来找我问个说法,三思而后行。”叶央坦然地教一个还没自己大的男人道理,而听的人却没觉得半点不妥,老老实实地点着脑袋,“记住四个字,军令如山。不管主帅的命令是什么,战士们也只有施行的道理,绝不能反驳。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犹豫片刻或许就错过了机会,哪有像你这样,不管命令如何先来找主帅计较公不公平的!”
交战时主帅下令进攻,战士们便不能遵循心中的胆怯而后退;主帅下令撤退,哪怕敌军已经逃窜,战士们都不能追击,这就是军令。
管小三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误,大祁军纪比山上的规矩更严苛,命令一下就不容辩驳,是他太轻率。
想道歉,又被叶央一句话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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