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云峥给她的那只,连吃带拿转身就跑,索性这会儿大伙吃的吃喝的喝,也没人管她这时候是要去哪——这时候正值午后,烈阳高照,唯独吹过一丝风能带来点儿凉爽,白术本就有些喝高,被太阳这么一照整个人都有些酒精上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那红彤彤的大螃蟹往左边腰间一挂,右边腰上挂着锦衣卫二十八字号的象牙牌,迈着那双小短腿一溜小跑出了都尉府。
此时正当锦衣卫耀武扬威的年代,那些个羽林卫虽是没见飞鱼服与绣春刀,光是见了锦衣卫的腰牌也还是不敢拦,愣是让白术一路畅通无阻地从皇城这头跑到那头,腰挂一只大螃蟹,像个疯子似的从都尉府一路杀到大理寺门口。
等她往大理寺门口叉腰一站,这才想起来这里好像不是他们的地盘——不仅如此,大理寺向来与都尉府互看不顺眼,她一个临时工杀来这,吃个闭门羹恐怕都是客气的。
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白术绕着大理寺的府门墙绕了一圈,找了个最好下手的地儿撸袖子就准备往里面爬,却在她刚伸手的时候,忽然从她身后便传来一声极为清冷的声响——
“你在做什么?”
白术一个哆嗦转过头去,只见此时阳光之下,来人身穿绯红官袍,乌黑长发披肩,书中抱着厚厚一叠卷宗,显然是资料库取了这些东西回来审查——这样热得让人发慌的天气,白术一路跑过来汗流浃背,耳边发鬓都贴着粉扑扑的面颊,这要是换了别的锦衣卫大老爷们,指不定侍卫服上都要渍出一圈白盐来,而君公公却是浑身自带天然空调似的,整整齐齐,身上哪怕一滴汗液都没看见。
白术张了张口,一时间又有些大脑短路,说不出话来。
只是眼睁睁看着君长知越走越近,唇边挂着一抹说清道不明的不友善微笑,待到这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往她跟前一站,她眨眨眼,听对方说道:“午觉睡懵了不成?醒了没地儿撒欢跑来我大理寺爬墙玩?”
白术:“……”
她瞪着眼,眼瞧着那张举世无双的俊脸压下来,眼瞅着越来越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然而她却忘记了这会儿她背后便是大理寺的高墙,她退无可退,背部“啪”地一下顶住墙,任由那令人几乎要窒息的檀香气息将她整个笼罩。
君长知凑近了这只顾着瞪眼瞅着自己的小鬼,凑近了,那高挺白皙的鼻尖微微一动,嗅了嗅,入鼻的除却那夹杂着淡淡汗液的奶香,入鼻的还有“太禧白”特有的酒酿之香……
君长知莞尔(刻薄)一笑问道:“喝酒了?”
白术道:“没……”
君长知又道:“当值锦衣卫不是不让喝酒么?”
白术舌头打结道:“诶……”
君长知哂道:“也是,要学规矩,就要先学会怎么破坏规矩,对于这项你们都尉府向来执行力很强。”
白术目瞪口呆,心知这算是都尉府上下加上手艺师傅三十六口人这会儿是一块华丽躺枪,心中多少有些恼火,却是被究竟压着这股无名火怎么都没办法撒出来,一来二去差点被憋了个半死,只得张口麻木解释道:“今天万岁爷赏了螃蟹,哦,对,螃蟹——”
说到了关键词,白术这才一拍脑门想起自己这是干嘛来了,赶忙在君长知的注视下从腰间娶了大螃蟹,猛地一下高举起来——
这边君长知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螃蟹,面前冷不丁地便出现一只被煮的通红却依旧张牙舞爪的大螃蟹,那蟹黄极为饱满,从肚子边缘渗出,眼前小鬼那白嫩嫩的小爪子抓在那地方,染得指尖尽是蟹膏的金黄。
这一幕就这样瞬间放大在君长知的眼中。
以及扑鼻而来的,是螃蟹特有的腥香。
拥有轻微洁癖的君长知:“…………………………………………”
白术挺急道:“我给我妹送螃蟹来了,哦,对了,我妹呢?”
君长知面无表情地说:“死了。”
白术瞪大眼:“神马?!!”
君长知见她这一副相信了的模样只想叹气,顿了顿又道:“君府里呆着,那女娃长得好,我爹娘喜欢,这会儿好吃好喝的,就等着缺你这口螃蟹。”
白术一听便知道这是君公公又他娘的挤兑人了,眉头一皱不高兴地说:“这是一般螃蟹?皇上御赐的,今年第一批新蟹——”
“吃了能飞仙么?”
“啊?”
“那不就完了。”
“……”
白术有些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会儿脑袋顶上的太阳照得她头晕昏花,心里只琢磨着这会儿要不是君公公空降她早就顺利爬进大理寺了——人喝多了就是比较思想简单粗暴,这会儿她也没整明白她要找的人就那么俩,要么就是在皇宫外边要么就是在她面前,她卯足了劲儿想要爬进大理寺到底是要干嘛。
她摇晃了下,将手中的螃蟹胡乱塞给君公公,那蟹黄毫不犹豫蹭对方一身,愣是在那胸前巨蟒的鳞片上留下一抹画风不对的金黄,君长知黑着脸,却也只是接过来没扔开,就是顺手将被太阳照得不清不楚的小鬼给无情推离自己的安全范围——
而此时,大理寺的主簿见君大人说去取卷宗这会儿老半天没回来,正奇怪站在门前探头探脑,一眼便看见他家大人一手抱着一大堆卷宗,另外一只手拎着只煮熟的大螃蟹,满脸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之势,在他面前还站着个矮个子的侍卫,侍卫摇摇晃晃那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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