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的餐桌上相比起昨天她看的那样挤挤攘攘热热闹闹已经显得宽松了不少,那些宫女们今儿也不斗嘴了,全部的话题都放在了那些因为体检不合格被送出宫的宫女身上——毕竟人都不在了,当然可以放心地八卦一发。
从她们的话语里,白术了解到,这参与选妃也是相当的不容易,在考核女官以及大太监的审视下她们要做到临危不乱,头顶上放一个女官们放上去的小巧瓷杯在屋子里走上几个来回,走路需抬头挺胸,姿态要得体大方,这么在屋子里走上两个来回,期间头顶瓷杯不落,方可通过,若不幸瓷杯落下摔在地上粉身碎骨,那么无论如何都是要被当场淘汰的。
此为最基本的项目,通过这一项之后,才算是开始正式体检。
现在已经从桌边消失的人,便有两名是在这个环节被淘汰掉的。
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眼、耳、口、四肢以及足踝等检查,什么招风耳不要,牙齿不齐不要,口腔、四肢有异味不要,平足不要,身体有胎记有疤痕那必须也是不要,总之复杂繁琐,几乎将人刻薄到毛孔的那些规矩,简直不提也罢。
而这会儿,从那苛刻的条件中留存下来的宫女们自然是得意万分,正纷纷讨论自己如何才能使得那瓷杯不落,有些抱怨自己的脖子都快僵直了,有些则咯咯笑着说自己一口气憋着在房间里走了两圈险些憋过气去,一群人正热闹着,于是只是安静地坐在她们原本的位置上用餐的银铃与陆双两姐妹,就显露出了一些格格不入。
那向来爱找她们茬儿的赵氏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只见此时她仿佛无意间斜睨她们一眼,见俩姐妹极为和谐坐在一块,眼珠子一转,不知道脑子里又来了什么诡计,这会儿停住了和其他人的话头,忽地笑道:“说来也是,我今儿看见银铃妹妹走不知道路的时候,险些为她捏了把汗,那杯子差点儿便要滑落,好险妹妹终还是端住了。”
自己的名字被叫到,这银铃倒是不像前些天那样暴躁,只是不冷不热地抬起头瞥了赵氏一眼,掏出手绢点了点唇,淡淡道:“有劳姐姐担心了。”
赵氏仿佛就是等着银铃这么一句似的,见她搭理自己,那是笑得更加开心了,连忙又继续道:“那可不是,咱们今天都傻呢,都梳着整整齐齐最适合自己的寻常发式,还想着能给女官嬷嬷们个好印象,我初来皇城,未免水土不服,近日来头发都不像在家乡那般状态好,所以琢磨着出门之前还往头发上抹了点发油呢——”
“哎呀,那可糟糕,发油可滑了,亏得姐姐你今儿走得这么稳。”在赵氏右边的另外一个宫女掩唇仿佛极为惊讶道。
白术蹲在房顶翻了个白眼,心想要她露出这个表情,恐怕只有哪天她回到都尉府发现厨房的桌子上摆着满汉全席才能有这么个效果——一勺子发油都能惊讶成这样,姑娘你去冲击小金人奖肯定比你冲击皇后那把椅子有前途。
而赵氏听着这似惊讶实则为夸捧的话语,似乎也挺得意,这会儿简直跟鬼上身了似的和蔼可亲了起来,又与那银铃极为亲密般笑着说:“可不是么?现在想想这自寻死路般的举止都觉得心跳加速呢——哎呀,我说呀,就是说到底咱们姐妹在宫里头没个长辈通风报信教着点规矩,否则要是梳个有发线的头发,那杯子放上去,定然是怎么都落不下来啊——是吧,陆双妹妹?今儿个咱们都笨,可就你聪明梳了个垂鬟分肖髻,那杯子放上去正巧卡在发线中央,可不是想掉下来都掉不下来么?”
赵氏的这么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陆双的身上。
原本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陆双今日梳得什么头发,经过赵氏这么一嚷嚷,倒是这才发现,这陆双今日梳得果然是赵氏说的那种垂鬟分肖髻,将发分股,结鬟于顶,发尾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这种发式简单自然,多为未出阁的姑娘们爱梳的把式,用在那个体检的场合,也算是说得过去。
只不过陆双又有一些不同——她本就是被皇上临幸过的,在宫女正式通过审核前就上龙床,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事情,只不过皇上要怎么样当然没人能说他不对罢了,所以大家对这件事都多少处于一些心照不宣的暧昧态度,如今陆双却又梳了这么一个头发,未免让人心中唏嘘。
再加上这发型又微妙得很地在今日考核正巧助她一臂之力,这会儿,其他宫女再看陆双,原本中立的心中恐怕都有了些小九九——古代女人思想还算简单,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吃大葱的事儿发生也不算稀奇,于是这思想稍微活跃一些的,已经开始脑补不停地想着这是皇帝在龙床上开心了,亲自教授陆双的小秘诀。
这么一想,觉得十分顺理成章,果断是嫉妒得不行。
在这时候她们是不会冷静地去思考皇帝为什么要那么清楚她们的选拔过程以及这是不是合理这种事的。
赵氏这么轻描淡写的三言两句,就轻易将众姑娘们的敌意调拨了起来,连带着这会儿坐在桌边的银铃一只手捏着帕子也显得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因为作为陆双最为亲密的玩伴,她今天梳得也是一个堕马髻,这种头发蓬蓬松松,椎中处结丝绳,状如马肚,梳起来可以掩饰住后脑勺因孩童时期睡觉习惯不好而睡出的平头,也显得十分可爱活泼……
只不过,这样的发型用在今日这样顶瓷杯走路的测试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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