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留下。清漪双手冰冷,她双手拢在袖子里,好让手掌能够积蓄起一些热气。她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可是双手一直冷,似乎怎么暖不起来。
她抬头瞥了一眼慕容定那边,和慕容定说话的还是上回那个中年人,中年人和慕容定说些什么,突然他投过来一道打量的目光。那目光厉如尖刃,似乎要划开皮肤,剖开肌理直达骨髓。
那目光让人很不舒服,清漪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由慕容谐来回打量,不卑不亢。
“阿叔?”慕容定一脸惊愕,不明白为何慕容谐怎么说出要他送走清漪的话,说是送走,其实就是逐出门去,任其自生自灭。慕容谐向来不爱管这些男女之事,今日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阿叔,这两事都和她没关系。”慕容定急了,“贺突拓那事明面上冲着她,其实是对我来的。至于这回,那直接就是我了。和她又有甚么关系?何况妲己褒姒的,还不是男人自己没本事搞出来的事。我又不是甚么周幽王纣王。”
“你舍不得她?”慕容谐斜睨着侄子。
慕容定满脸的不自然,“实话和阿叔说,我的确有些舍不得她。以前都碰不到的人呢,好不容易抓到手里一个,甚么滋味都没有尝够,就要我丢出去,我不要。”
慕容谐闻言蹙眉,他再次看向伫立在院子里的少女,这时天空开始下雪,开始是细碎的雪沫,雪沫窸窸窣窣下了一会之后,雪花飘下。清漪的头发上落上了雪花,她呼出一口白气,抬起眼来看这纷纷扬扬的雪。
这还是洛阳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呢,抬眼的不经意间就和慕容谐的视线撞上。
清漪曲了曲双膝,给他行礼。
慕容谐见多了惶恐不安的男女,院子里头的少女脸上没有半点惶惶不安,反而带了些安定和闲适,似乎还是当年世家女的模样。哪怕没有华贵衣物,也没有随从婢女,她依然一身的气度。
莫说是在女子里,就算在那些男人里头也丝毫不多见。
慕容定没想到今日竟然下起了雪,他见着清漪乌黑的发丝上落满了雪花,有点儿心急。这小女子他是最清楚的,喝一杯膻味浓厚的羊奶都能吐得死去活来,这么一副娇贵身子,要是真的受凉了,他怕她会真的“下去”,他才送贺突拓的哥哥下去,还放下狠话说要他仔细看看接着下去的到底是谁,要是清漪下去了,那要怎么办?
他故作厌烦,“离并州和怀朔镇久了,都不知道下雪是甚么时候了,洛阳下雪也太晚了。阿叔这么晚过来,回去恐怕不方便,侄儿立刻叫人给你准备一番?”
慕容谐瞥他一眼,慕容定那脸装出来的厌烦立刻沉下去。这位阿叔把他从小拉扯到大,真的是他肚子里头肠子有几道弯,都一清二楚。这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慕容定乜了一眼清漪,院子里头士兵手里的火把熊熊,将这一块的夜色驱逐干净。火光下她的面容依然没有半点瑕疵,只是发丝上的雪花越来越多。
“……”慕容谐见慕容定时不时看那个少女一眼,知道他是不想。
慕容谐从鼻子里呼出两道气来,“罢了,我先回去。”
慕容定见到慕容谐转身就走,立刻撒腿追上去,“阿叔,这都下雪了,不如留在侄儿这里吧,侄儿这里地方多的很。”说着,他趁着慕容谐不注意,立刻转过身来,冲着清漪挥挥袖子,嘴往她身后的屋子努了努。
清漪立刻会意,都说下雪还比较暖和,可再暖和也暖和不到哪里去。她的脸被寒风冻的通红,慕容定叫她回房间里去,她立刻掉头就走,半刻都不停留。
房内暖意融融,屋子里头已经有人收拾过了,但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
清漪把双手放在炭盆上头暖了又暖,才好过来。被寒风吹得滞住的血又重新在血管里流动起来了。
她对着手指哈了几口气,冻僵了的手稍微恢复了些许灵活,不过还是有些笨拙。
门外,慕容定送慕容谐到门外,慕容定是真心想留叔父在家里住一宿,反正现在他有自己的府邸了,哪怕是抢来的,他也算是在洛阳有个窝,可以招待叔父了。可是慕容谐拒绝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当年一道紧急军令,带着十余骑在风雪中奔驰数日夜,也没见有甚么。”
慕容定连连称是,送他到府门外,亲自给慕容谐牵马,慕容谐翻身上马,他从慕容定手里接过马缰,他不急着走,在马上定定看了慕容定一眼,他叹口气,“你婶母以前说话不好听,不过她就是那样的人,说话从来只图个嘴上痛快,也不顾听话的人心里怎么想,你别放在心上。”
慕容定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阿叔我可听不明白这话。”
婶母对他们母子不好,不给好脸是常态,话里话外,都是他们母子在叔父手下求生活。慕容定到现在都不能忘记母亲贺氏是怎么在自己面前笑着听婶母那些话的。
“好了,你身上有伤,我想大夫该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慕容谐也不想过多在侄子面前谈论妻子,他瞥了一眼慕容定的受伤的胳膊,“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再和你说一遍。”
说完,他踢了踢马肚子,带着人走了。
慕容谐听到慕容定遇刺,立刻带人过来,见他无事,一颗心落下之后,就走了。半刻都没有停留。
慕容定站在雪中,望着远去的慕容谐好一会,一直到看不到了,他才走过来。
他走回来,李涛就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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