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身上无意掉下来的,是一个靛蓝色的香囊,那香囊上,绣着一只鸳鸯。
虽然只瞧见过一次,可是苏婉兮也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只鸳鸯,同二夫人系在腰间的香囊上的那一只,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认出那只香囊的时候,许多事情就如同云开雾散一样豁然开朗。
比如说,柳叶并非是二夫人买通来记录下这清风院中一举一动的,幕后之人其实是三公子。比如说二夫人愿意将那册子汇集在她手上,不过是为了替三公子遮掩,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二夫人就可以将一切罪责揽在她的身上。
都说三公子素来不理世事,在这楚王府中,像是一个富贵闲人一般。其实看到的也不过是表象而已,他只是不敢培养自己的势力,怕被叶清酌发现之后,连根拔除。只是他极其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他的优势就是容色不错,再加上那温和亲切的表象作为掩盖,极其容易吸引一些女子的喜爱。
他便利用这些女子对他的爱意,让这些女子为他做一些事情。
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怕如今正被他算计的人,就是自己了。
再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苏婉兮更是了然,只怕是三公子从柳叶写下的册子里发现了她的存在,因而留意上了她,三番四次地设计着各种巧妙的相遇。她不过是个丫鬟,三公子是主子,想要掌握她的行踪,大抵不是什么难事。
前几日叶清酌让她在那册子上写下了那一行字,自是让管家留了心。
她记得,过后没多久她去柳夫人院子里,柳夫人就让她誊写了一张菜单,她用的,是和那给管家的册子上一模一样的字体。
而后就三公子就迫不及待闹出了荷塘表白这么一出,大抵是发现,原本以为她只是叶清酌身边侍候的小丫鬟,却竟然能够在管家给叶清酌瞧的册子上批注。
三公子觉着她的用处极大,自然加倍用了心,想要一举将她的心掳获了,才能更好的为他所用。
苏婉兮并未将这些事情瞒着叶清酌,她倒是从这段时日的相处中琢磨出了同叶清酌的相处之道,概括一下,大抵就是,无论什么事,都不能隐瞒,须得坦诚,若是隐瞒的事情被发现了,就准备好承受叶清酌的怒气吧。
叶清酌听完了之后倒并无什么反应,仿佛苏婉兮说的事情压根无关紧要一样。
六月末,叶清酌的生辰。
早在几日前,那日的安排就已经定了下来。早上在清风院煮一碗长寿面,中午在正院饭厅摆饭,为叶清酌庆生,晚上在清风院,柳夫人早已经排好了菜单。
叶清酌索性也没有去军营,一大早用了长寿面就呆在屋中看书,中午才换了一身朱色长袍,往正院去了。
正院已经十分热闹,在院子外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世子爷来了。”门口的小厮刚一通禀,就瞧见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少年从里面跑了出来,扑倒了叶清酌的怀中。
“大哥大哥,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生辰礼物啊?”那少年的声音中满是笑意,抬起脸来定定地看着叶清酌,眼中熠熠生辉。
苏婉兮瞧着那少年的模样,倒是与叶清酌有几分相似,心中明白过来,这大抵就是王府的四公子叶君安了吧。
听闻是同世子爷一母同胞的孩子,王妃生他的时候,楚王正在战场上,生死未卜,在生下四公子的时候,就传来了捷报。于是四公子的姓名同其它几位公子都不同,取了叶君安这三个字。
四公子从小极受疼爱,只是两年前就被送到了宫中,给最小的皇子做伴读,因而甚少在王府见着。
叶清酌的神色倒是柔和了几分,隐隐有些无奈:“若是我没有记错,今儿个应当是我的生辰,该准备生辰礼物送我的,是你吧?”
院子里又传来一声温和的笑容:“四弟就知晓耍赖皮,府中人过生辰,从来不准备生辰礼物不说,还得向寿星讨要礼物。”
是叶清然,叶清然的目光在那两兄弟身上顿了一顿,就越过了叶清酌,朝着苏婉兮看了过来。
苏婉兮面上没有丝毫多余的神情,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他打量。
“那是因为我最小嘛。”叶君安吐了吐舌头,笑着道:“我在宫中做伴读,皇祖父也不给我银子,我当然没钱买礼物了。”
“胡搅蛮缠。”叶清酌点了点叶君安的额头,伸手从袖中取了一块玉佩给叶君安。
苏婉兮一愣,先前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想,明明叶清酌身上已经配了玉佩了,为何还要揣一个在袖中,原来如此。
叶君安得了东西自是欢喜,松开了叶清酌,拉着叶清酌的手入了内院。
柳夫人、敏夫人、二夫人都在屋中陪楚王妃说话,二夫人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子,梳着妇人髻,只是光看容貌,大抵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笑起来脸上有一对梨涡,瞧着十分舒心可爱的模样,性子大抵也是十分活泼开朗的,正绘声绘色地比划着什么,逗得屋中几人都言笑晏晏。
叶清酌入了屋,屋中几人连忙起了身同叶清酌见了礼,就听见那女子道:“大哥今儿个穿的衣裳好看,定又是母亲偷偷给大哥做的。”
屋中一众人等又笑了起来,叶清酌同王妃请了安,王妃笑着扶了叶清酌起来,才道:“你还是同你父王去说说话吧,我在听冉冉给我讲故事呢。饭菜差不多快要好了,等会儿就开席了。”
冉冉。
这个名字苏婉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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