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们马蜂一样一窝一窝地冲锋,屡次被拦在门外后终于气馁,上山的神兽开始减少。最近一只神兽上山之后甚至压根就没在天池找到一个人影。
他们那个劳碌命管家公在据守天池数千年接手了一堆破事之后,终于撂挑子不干了。他连睡觉的皇子都不搬出来直接拒客,近期还破天荒跑出去玩了。
山地下那些收小礼物驮其他神兽上天池的飞禽都不抱希望了,纷纷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另谋财路。
貔貅确实是和新鲜出炉的家属备选离开了天池,不过也没有一开始就大江南北四处浪,而是来到了凡人的聚居之地。
眉目清明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坐在城墙垛口上,左边的垛上一盘枣泥糕,右边垛上一壶酒。他身前数公里之外尚有连绵战火,身后却依旧是青山绿水大好山河。他在这处废弃的城墙上冷眼旁观凡人的朝代更迭,还要拿着吃食带着一只严肃脸的老人家和他一起冷眼旁观。
凡人的世界恰逢战乱时期,旧的王朝已经腐朽至极濒临崩塌,改朝换代已经不可避免。
这人间的战火与神兽干系不大,顶多让他们换个地方居住。貔貅对凡人的争权夺势不甚关心。他顶着寒风坐在垛口上也不是因为坏心眼作祟要看别人受苦受难。
他反感怎么赶也赶不尽的苍蝇,索性哄着鲲鹏和他一起躲出来。只是这老古板身在曹营心在汉怪让人扫兴的,貔貅就老是想杀一杀他那股忧国忧民的败兴劲儿。他特意带着爱管闲事的老东西来到此地,叫他直面世间无处不在的,时时刻刻在进行的苦难。
他以烈酒驱寒,掰一块枣泥糕后一半送进自己嘴里,一半分给身后的鲲鹏:“来,张嘴。”
鲲鹏嗤之以鼻:“轻佻。”
貔貅哈哈大笑把那一半吃了,揶揄道:“怎么了?看到凡人受难心里不好受了?你之前下山又不是不知道在打仗。现在近距离接触一番倒是犯老毛病了。”他把嘴角的碎屑也舔去,快活伸懒腰,两脚之下既是虚无,往前一蹦就能摔得头破血流。
他丝毫不惧高空,两条腿得趣似地晃动个不停:“王朝更迭不过最普通的事,凡人们活不下去了自己就会揭竿而起。你看现在是生灵涂炭,再过几年,又是一个他们继续过安稳日子的河海清宴。”
鲲鹏一言不发,只伸手拦在他小腹上把他往后提了提。
“所有的生灵,包括在你门前哭哭啼啼的神兽们……他们都比你想象的耐打耐摔。”少年郎将酒壶递给鲲鹏,举止煞是随意,“用不着你老母j-i似的护着。”他借着后者难得的主动靠近对着鲲鹏伸出手指,指腹抹上他微微皱起的眉心:“既然决定撒手不管,出来玩的时候不如收起你那悲悯心,随我四处逍遥一番。”
鲲鹏与他对视,在对方明亮的眸子里见到了一个雕塑般僵硬又没趣的中年男子。他反观被身后万里火光映照着的貔貅,深觉眼前人是他上万年的生命中头一份的鲜活有趣。
他对着貔貅越来越有无可奈何的感觉,任他抹平了自己的眉心,自暴自弃地饮下了对方递过来的酒。这个根本不会喝酒的老古板呛了一口,烧的耳朵尖都红了,但仍旧要假装无碍,板着脸问道:“我们去哪里玩?”
貔貅个从小浪大的简直心花怒放,差点脱口而出:“我们去抢龙族的宝藏吧,你负责抢水底下的那帮龙崽子们,我负责扫荡地面上的傻龙。抢来的东西堆家里慢慢吃慢慢玩……”
是的,貔貅生平最热衷的活动就是存粮,存粮和存粮。
幸好他没有得意忘形,还有一丢丢理智尚存,故而憋了憋后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听你的。”他跳下垛口落在城墙的走道上,乖顺地立在男人身边,趁热打铁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催促道:“现在就走吗?”
鲲鹏没有再看远处的火光冲天,配合地冲他伸出手:“变回去吧,我带你去……凤凰家玩。”
貔貅假装满意地跳到他手臂上扒好,短尾巴不高兴地拍了拍,尾巴稍上的卷毛晃悠出有规律的弧度:是这只鸟太老了所以喜欢走亲访友吗?老人家提起“玩”都喜欢扎堆吗?谁要跟他一起去见别的老鸟啊啊啊啊啊……看凡人里两个老头子聚在一起八成要手捧枸杞菊花茶躺平了晒太阳,一晒就是一整天。难不成我也要和他们一起晒太阳一晒就是一整天吗……
被各种意 y- in 的老鸟丝毫体会不了小年轻的心思,他手指艰难地按按大猫的肥腚:“屁股缩一缩,我要托不住你了。”
貔貅委屈巴巴地往上一缩,不忍打击鲲鹏对于玩的肤浅认知,认命地被一只老人家带去另一只老人家的窝里。
鲲鹏对这个决定很有行动力,他一个清冷孤高遗世独立的社交废压根没几个能谈得来的朋友。不仅是他,年纪大一点的神兽普遍喜欢自己窝着,一个赛一个地高冷。凤凰算是其中最不自闭的一个。
鲲鹏带着他慢悠悠地飞,路上讲解一番自己这个老朋友的基本情况:“脾气差,性格直,喜欢火,喜欢在火山喷发时洗岩浆浴,喜欢吃梧桐子,有一个儿子……”难为他一个话废全程面瘫脸用短句说了那么多,说到“儿子”这句还弯了弯眼角。
貔貅难得见他这么生动的表情,眼眸危险地眯起:笑了笑了,说起凤凰的儿子他竟然笑了。
八成又是个投怀送抱意图不轨的幼崽,麻吉,更不想陪着这个老东西走亲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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