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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牢一进去就有一股子腐朽、腥臭的味道,陈怡玢的鞋子踩在黑褐色的地面还觉得粘脚,越往深处走,牢房里那股臭烘烘的味道更明显了,哭泣、呻吟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狭窄阴暗的过道两旁分是一个个牢房,牢房里的犯人看到有人经过,穿着破旧脏污衣服的他们,不管男女,他们的目光都是呆滞、麻木的,陈怡玢经过一个传出不同寻常喘息声牢房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一间不大的牢房里有三个壮汉在围着一个女人……
陈怡玢甚至看到那个女人在摇荡的时候摆在外面的那只肮脏而无力的手,那个女人的眼睛尽管在看向牢房外面,但是眼神已经涣散麻木了。
李中校在一间牢房停下的时候,陈怡玢终于想明白了,地面为什么是黏答答的黑褐色的了,因为那是无数犯人们在这里流下的血。
一个被吊起的男人身上新旧交织的伤口流下来的血滴落,一层又一层干涸在地面上,男人还不时发出一丝痛楚的声音,李中校冲陈怡玢扬了扬下巴,说:“王太太,这就是那位赤色分子,看见了吧,你这身细皮嫩肉可不想受这样的罪吧?最好你都招了才能免受这样的痛苦。”
陈怡玢道:“进了这里,你想让我招什么,我自然是会招,不过我没做过的事,你们也不能往我身上乱扣。李中校,你把我抓进来之前是调查过我的,自然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对吗?”
李中校从吊犯人的架子旁边抽出一根鞭子,那根鞭子显然是刚刚鞭打过人的,因为鞭子上还有新鲜的血液,周围的士兵已经有人在嗤嗤的笑了,有人说:“进了这里,就不要想着外面你有什么身份和地位,那些在这里都没有用。”
还有个士兵甚至猥琐的说:“在这里最有用的除了你的金钱还有……嘿嘿,王太太这身细皮嫩肉……”说着,众人一起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陈怡玢仍旧冷静道;“李中校既然查过我,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对我身上做的任何事就都要有承担这个后果的打算。”
李中校说:“王太太不用恐吓我或者虚张声势,委座知道了你身为师长太太竟然还是一名赤色分子,也不会姑息于你,定会下令将你枪毙。”
陈怡玢道:“第一我不是一名赤色分子,第二,他枪毙我是他的事情,但是你做好了枪毙我之后被拉出来当替罪羊的准备了吗?”
李中校看着陈怡玢,此刻她被按着坐在椅子上,那些士兵甚至是有点放肆的掐了她两把,但她却仍旧是冷静的,尽管她微微颤抖的手透露着她的害怕,但是她仍能如此冷静的跟他谈判,甚至是拖延时间。
有个士兵道:“你不过是个前任师长太太,杀了你又怎样?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
还有人附和:“你这种娘们儿我们见多了,来的时候挺硬气的,以为自己在外面的威风还能到这里逞能?看见刚才那个伺候人的女人了吗?那个女人还是某个书记官的女儿呢,留过洋的大小姐,结果你看呢,现在在做什么?为了一个馒头可以做任何事情,有人管过她吗?”
陈怡玢看着李中校,很平静的对他说:“你尽可以试试。”
第156章
李中校沉默了,周围的士兵有人喊道:“中校,扒了这个女人的衣服,看她还怎么威风!进了这里还想继续逞威风,当我们密查组是什么地方?”
见李中校没有吱声,有士兵立刻上来动手扯陈怡玢的衣服,陈怡玢刚挣扎,李中校喊了一声;“住手!”
士兵抬头看向李中校,李中校又重复一句:“让你住手!”
“中校!”
李中校冲陈怡玢道:“王太太,恐怕你还是没有搞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没有搞明白你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里,你难道还以为你那个作为中枢银行总裁的二哥能救得了你,还是以为你那位远在沙弗的女公爵朋友能立刻帮到你?”
他说:“在这里,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陈怡玢看着他,没吱声。
李中校冲旁边的士兵道:“你们出去吧,对付这种女人我有办法。”几个士兵立刻走出了牢房,还有人建议李中校:“强上了这种娘们,看她还怎么嘴硬!”
等这些人都走出去,李中校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陈怡玢面前,看着陈怡玢坐直了身子,冷静的整理刚才被扯乱的衣服,他审视的道:“你很冷静。”
李中校又说:“你很优秀,王太太,就算我初到平城时日尚短,也知道你在平城的名声,最近你经常组织捐赠善款,平城的百姓提起你来都会念你一声好。”
陈怡玢又拢了拢头发:“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
李中校沉默了半晌,仿佛是再一次将陈怡玢从头扫视到脚底,陈怡玢整理好了衣衫之后便坐直了身子不吱声,李中校却又说:“我……以前跟随庆在一个诗社里,他那时候经常创作一些爱国诗歌给我们读,每每都让大家热血沸腾,我跟他是我们那群人里唯二从军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怀念,提到了王绶云的话题,让陈怡玢抬头看向了他。
李中校又继续说:“前些日子,密查组根据一个赤色分子的口供袭击了他们的一个据点,密查组趁他们不备,将这个据点的人都端了,但是在那个据点里却找到了一个本以为应该死掉的人……”
陈怡玢听他说到这里,猛地抬头看李中校:“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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