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黑着脸,狠狠地瞪了宋昌愿一眼,飞快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唰——
拉开了纱幔。
许是母族不同的缘故,墨殊的肤色比任何人都要白皙,在秋日淡而凉的金光下,他那轮廓深邃的脸上耀出了象牙白的光泽,他低下头,浅灰色的眸子冷冷地凝视着下方的人,然后,嘴角坏坏地一勾。
街道瞬静。
墨殊刚探头出去时还带着怒意,面色疏离,眸光冷冽。他的容貌本就精致,底下的人又时时注意着轿辇里的动静,这一出来,立时便吸引了成片的目光。冰冷的美男子不难得,难得的是美男子破冰一笑,偏还笑得邪气,笑容似钩子般勾人,衬得他越发昳丽。
这还不够,墨殊笑得眸子弯弯,浅灰的雨雾在清澈的水光下流转,意味深长的目光里,他扬手一抛,将手中的绣帕扔了出去。
下方一片尖叫。
一旁的宋昌愿捂着脸不忍直视,本来他穿的就已经够妖孽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打今儿起,曲沃的男人们估计都娶不到女子了——因为都被他迷倒在轿辇下了。
本就拥挤的街道此时更是水泄不通,晋国的士兵们被挤得脸都红了,一边暗骂着肇事者一边横起长枪努力维持秩序。然而闯出了大祸的肇事者却拍了拍手,放下纱幔,优哉游哉地坐下了。
宋昌愿看着下方争抢的场面,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两个大字:鄙视!一块被人擦了手扔掉的帕子而已,居然抢成这样?!
她看热闹看得正入神,忽觉后背一凉,转头看去,墨殊也正盯着她看,下方为他的绣帕争抢得那般热烈的场景他却瞧也未瞧,只是认真地看着她。
一双浅灰色的眸子雨雾氤氲,却被粼粼的水光全部掩盖,意味不明的目光里,他的手正把玩着一段银簪。
不会……要找她算账吧?
☆、章二九贡品
宋昌愿一惊,瞟了眼他手里把玩着的簪子。
那簪尾极尖极细,闪着冷冽的寒光,在他手指间灵动地划出优美的银圈,宛若他此时的神情,冷得令人心惊。他的声音也清冽低沉,似席卷深山的西风,透骨的冰凉。
他一字一顿地骂,“宋——昌——愿,你下次若再敢跑到我手上——”
咚!
银簪深深陷进桌子,只剩一点镂空龙纹的簪头留在桌上,飞速地颤出一团银色光晕。
宋昌愿:“……”
自幼在曼陀罗组织学习杀人的宋昌愿早就在尸山血海中锻炼出一副大条得好比钢筋的神经,除了杀气其他任何情绪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况且墨殊再生气顶多也只是折腾一些恶作剧而已,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这个威胁……
根本没用好吗?!
宋昌愿瞥了眼透出桌子一大截的簪尾,疑惑地想,他的簪子是哪来的?抓着墨殊从下往上地看,看到他头上光秃秃的银冠之时,宋昌愿恍然大悟。很小心地迈出一步,看了下桌上的簪子又示意下他头上的银冠,她小小声地道,“喵~”
你头上的银冠少了簪子很难看的!
墨殊:“……”
轿辇一路被抬着进了王城,在王宫前停下。站在门口迎接的丞相赵合很客气地提醒道,“赵合见过殊殿下,殿下,从这儿起便该用步行了。”
墨殊亦客气地回礼,随即几人便在门口礼让起来。一人认为,公子殊远来是客,理当先行。另一人觉得赵丞相年近不惑,是在场人中年龄最大的老者,年轻人便要尊老,自然是丞相大人先行一步。两人各执一词,这时另一人道,公子齐身为帝国公子,身份最为尊贵,走在前面理所当然。
三人争执不下,说一句便退一步,说一句便退一步,少顷便退出半丈远。宋昌愿听不懂晋国话,也看不惯繁文缛节,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装模作样。
然后以“你们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他们一脚踏出,优雅地迈着猫步昂首挺胸地高傲地走了进去。
众人:“……”
这回没有再分谁先谁后,赵合立马走在前引路,墨殊后边跟随,公子齐一旁作陪,再往后是安黎和路虎。
按照惯例,疾火卫不能跟随进入王宫,便先在王宫外的驿馆里歇下了,那些一路载过来的箱子也不能进去,要送到专门放置的仓库里。
扫了一眼那些板车上沉甸甸的红木箱,赵合漫不经心地问道,“殿下,微臣冒昧地问一句,那些是贵国送给我国的礼品吗?为何是……”
晋国送礼有风俗,礼品数量要么成双,要么分三、六、九,绝对不会送出超过这个范畴的单数。晋国人认为,其他的单数都是不吉利的。赵合的眼睛利得很,一眼就算出那些箱子只装了十一车。
其实从齐国出发时的箱子只有十车,至于现在为何会多出一车么?宋昌愿摸了摸鼻子,装作看不到墨殊冷漠的眼神。
多出来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热情热心的齐国老百姓们送给他们殿下的礼物,她只不过是笑了一下,顺便接过了一个人的礼物……而已。
于是墨殊冷着脸跟赵合解释,送给晋国的礼物只有三车。
“那其余的……”
墨殊说不下去了,斜了眼路虎,路虎干咳一声,硬着头皮道,“其余的……都、都是我……我们公子的、行李。”
赵合的脸瞬间呆滞。
☆、章三十为他出头
太和殿。
歌舞升平,粉香如云,国君宴请,群臣皆至。几番觥筹交错后,丞相赵合走进殿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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