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早就连她那些个陪嫁丫鬟妈妈都一个个打发出去了,还下了死命令让纪氏少来王府走动。
可眼下,他快死了,萧潜却还不许她们母女相见。何其残忍!
岑锦越想越气愤,刚想咒骂萧潜两句,甫一张嘴,却是一大口黑血喷涌而出……
“王妃!”蕊香惊慌地大喊了一声,又忙唤人去传大夫。
源源不断的血从她的眼耳口鼻、甚至身上每个毛孔涌出,浸透了身下厚重的金丝团花的铺被……岑锦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室内一时安静极了,直到这寂静忽然被一大串急促的脚步声扰乱。
岑锦眼前已经渐渐模糊了,脑子里的清明也去了大半,她费力的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瞧了一眼——依稀可见一个玄色衣衫的高大人影,领着一群人往自己身边来了。
她虽看不真切,却也知道来的就是她同床异梦的枕边人——镇南王萧潜。
岑锦靠在床头,一张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头更是奔涌而出了成股的黑血。
那一刻,她似乎看到萧潜有一刹那的惊慌。
向来处变不惊、纵横疆场的镇南王萧潜,居然也会惊慌。
若不是此时她已濒死,必然是要笑出声的。
她艰难地嗫动了嘴唇,“萧潜,你……有没有……”
“你说什么?”萧潜跨着大步走到床边,将耳朵凑在了她的唇前。
“你有没有……有没有……”微弱的气息喷在萧潜的耳廓上。
然而下一刹,那微薄的气息却是一丁点儿也没有了。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有没有害我?到底没有问出来。
丰庆八年,镇南王妃殁。
第二章
正月里,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本该是一年到头最喜庆的时候,忠勇侯府里却是一片缟素。
尤其是前两天,侯府里的二小姐林锦仪刚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眼下伤势不明。
事发之时忠勇侯等人都不在府里,下人们一时都慌了手脚。
好在侯夫人所住的顺和堂里还有个黄嬷嬷坐镇,下人禀报上去后,黄嬷嬷就亲自带人将二小姐安置起来,命人去喊了府里的大夫,再把当时在场的一众下人都单独关押取了去,最后再命人去知会去了镇南王府的侯爷等人。总算是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忠勇侯等人都在城南的镇南王府,听说家里出了事,忠勇侯也没有声张,和镇南王知会一声,单独先赶了回来,此时二小姐林锦仪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时辰了。
府里的大夫也给她瞧过了,给她止了血,包扎了伤口,旁的却是不敢多说了,倒也不是这大夫医术不精,实在是兹事体大,他也不敢托大。
忠勇侯面色本就有些青白,回来看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孙女,脸就更黑了几分。
他武将出身,身上自带慑人的威压,此时见他变了脸色,屋里一众下人便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不过幸好忠勇侯前脚回来,镇南王后脚就把王府里的御医派了过来。
御医给林锦仪把过了脉,又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施了针,一时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按理说这侯府二小姐头上的伤口也不大,伤口已经做好了止血和包扎,眼下却仍然是没有醒过来。他虽然身为御医,却也对这样的情况不好下定论,便也只说一切还等林锦仪醒了才能有论断。
忠勇侯下颚紧绷,听了御医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让人去给仍然在镇南王府的侯夫人和世子、世子夫人传话,让他们不用太过担心。
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林锦仪不过从四五阶高的楼梯上摔了一下,竟就这么一直昏迷了下去。期间她还发起了高烧,一度十分危险,幸好御医医术高超,用了宫廷的秘方,才把人给救了回来。
*
岑锦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汗涔涔的难受,有些乏力,却也比她之前病中那种疼痛舒服了太多。她感觉到身下柔软的褥垫,闻到了沁鼻的花香,周围安静极了,教人说不出的惬意。
她不自觉地想,原来死后是这般的。早知道如此,她早该寻了短见,又何必忍受那三年的病痛。
她舒服得不想动弹,却感觉到有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蹭一蹭。
“好宝贝,好阿锦,你可快些醒吧,你这是要阿娘的命啊……你大姐姐已经去了,若是你再走了,你祖父祖母可怎么受得了?”她耳边响起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这声音很是熟悉,却不是她母亲纪氏的。可这世上自称是她娘,还能是谁呢?难道说……是她死了,能见到自己的亲娘了?
岑锦动了动眼皮,只觉得眼前一团影影绰绰的。她习惯了一会儿,然后就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那是个梳着斜髻、穿了身素白衣裳的美丽妇人,鹅蛋脸,桃花眼,说不出的好看,脸色却是煞白,眼底更是一片乌青,脸颊上还有清泪两行,看起来很是憔悴。
这妇人见岑锦醒了,立刻惊喜道:“阿锦!你醒了!快告诉阿娘,头上可还觉得难受?”然后又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快,去告知侯爷,请了御医过来。”
岑锦有些懵。自己不是死了么?怎么突然又……而且眼前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娘亲的人,并不是她素未谋面的亲娘,分明是她的舅母——忠勇侯府的世子夫人苏氏!
就在岑锦思绪陷入混乱的时候,御医已经赶到了屋里,再次为她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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