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出去。头上一颗星子都看不见,天幕黑沉沉地压着,整片天地好像被笼在看不见的罩子之下,一点儿光也没有。
周围一片肃杀,静得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y-in寒之气渐浓,处处透着诡异。
回想起白日那猎户的话:疯神仙作法的日子要到啦!猎户那时的语气虽竭力克制,但仍掩不住其中的狂热之意;脸上倒是有些惊惧,可眼里却又闪着吊诡的光,让我一时间拿不准他到底是怕还是不怕,更加不知道这疯神仙作法是个什么架势。不过……昨夜见到的那人若真是这疯神仙,那我一会便该能见到他了。凡人惧怕之事,我倒不需害怕,小心一些便是。
出了屋子,我朝着那y-in气最重之处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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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中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我险些被震到地上去。再一听,y-in风飒飒,风中似有百鬼哭嚎;鬼语窃窃,穿林而过。
我越听越是心惊,竟是有人在招魂!这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人物?竟敢施这等禁术……破y-in阳两界,逆生死轮回,都不知要折损多少修为气运,这人当真不要命了?
我忽然有些怯步了,看来这趟浑水我蹚不得。找人可以先等等,不要卷入这是非才好。
正要转身离开,林中深处却突然传来一股极深的招应之感——我一瞬间便被勾住了。我每一丝、每一缕的心神都在叫我回应那召唤。我清清楚楚地听见它在叫我,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亲近它……我越走越快,后来几乎是跌撞着奔行。
然而等我走近时,好像一切又都已经结束——一片死寂,狼藉之间残留的气息冷冽而绝望。
破碎的石阵中,一人一袭白衣,颓然垂首。即使我此刻站在林边,与他离得颇远,也仍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浓重到令人窒息的心碎。
……正是我见之不忘的那个身影。
我屏息凝神,生怕自己惊扰了他。
然而他还是发现我了。“……谁在哪里?”
话音未落,他脸色骤变。
“我……”我还在怔忡间,就看见那阵中之人疾步掠来,一瞬而至。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更不敢动弹。我此刻才确确实实地明白,那猎户称这人作神仙,半分不假——我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半点不亚于青龙的压迫。他若要杀我,恐怕和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我本以为自己打扰了他,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谁知等了一会儿,他并不像是要发难的样子,反倒像是想要……拥我入怀。
——像是久旱之人终又逢水,狂喜而难以置信。他的指尖有些发抖,迟疑地不敢触及我,谨慎得像是怕碰碎了镜花水月。他的声音发着颤:“江临,是不是你……”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定不会信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像是什么都抛到了脑后,眼里只容得下我一个。
天穹之上,清月又现。眼前之人依旧如月织成,像我昨夜晃眼看见的模样。但我此刻却偏偏觉得他狼狈不堪,像是从云端跌落之后,又在泥潭里滚了几遭,沾染了满身尘寰,与他的出尘之姿半点不相衬。
这人本该欺霜傲雪的……这样的念头一起便如野蔓一般疯长起来,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我整颗心。可任凭月辉清耀,眼前所对的这双眼,都半点神采也无——没有我的身影、也没有别的,什么都没有……我忽地心中一恸,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如何,只觉得心里头的情绪升腾了起来,烘得我鼻腔发酸:这双眼睛若还能看见,该是如何动人啊……
错神间,忽又觉得,我好像见过这双眼——在它还能盛进世间万物时……或者说,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我原只是觉得这古怪之人稀奇,现在却越看越觉难过起来:这人不该是这样的——他该高高在上,不染红尘,在云端俯视便足以了。若我在,定不会让他这样……
若我在?我一愣。
“江临……”他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没能早些认出你来……”
“我也没能早些找到你。世间魂魄我虽都搜尽了,可是没有你,哪里都没有……”
搜魂?那可是禁术……见不可见之物,他的眼睛,不会就是这么瞎的吧?
我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搂住了他——不知为何,见他这副模样,我心里有一处疼极了……抱着他才觉得好些。
抱着他,倒刚好不需说话了,省得我还要硬扯着这发哽的嗓子。
他愣愣地被我抱了数息,才终于像信了我不是他臆想出来的那般,反手将我箍住。
“江临……”
“江临……”
他低低喃着。像是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箍在我腰上的手用力得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不知他是不是在叫我,但我也不忍心此刻将他推开。
一时间无人言语,深林安寂。
我的下颌搭在这人的肩头上,静静望入无际的暗林间。眼前忽然浮现一些零碎的画面:儿时有人与我一同跪在昏堂中,月光从雕花的窗间透过,投在他挺直的背脊上;粉玉般的脸颊绷得紧紧的,唇角抿得平直。再又是同一个人,将我接上云端,凌冽的罡风因着他也变得柔和下来,穿过我的发梢指尖,耳边有他清声道:当心。
……
混乱错杂,匆匆而过。我还尚未来得及追索,那些画面便如水流一般推过、消失。
我不由得地后仰了些,想将眼前之人再仔细看看——我的腰还被他紧搂住,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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