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这惩罚已是超乎她想象的严厉。管家说,她在周家惹的祸不少,这是对她的宽容和善。
实际上她没有得到宽恕,在容忍与宽容的自我标榜下,周家人对吴思春的嫌弃表现得日益明显,稍微犯一点点错误都会被无限放大,觉得透明这孩子不仅不懂得感恩,心特别毒害,趁早送出去比较好。
吴思春主动去接触周遇生,得到的是变本加厉的折腾,周遇生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周家人对吴思春的态度,她自己的身体还不争气了,发烧、感冒、出虚汗……连平时会掏几颗糖给吴思春的老花匠都觉得这个小透明啊,留不得了。
吴思春记得,她被送走的那天早上,窗外的天蓝得正好,她想出去跑出去跳,可她病了,只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窗户的方向,反倒期待被送出周家了,但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走了。她好想被接受、被喜欢,她为自己的不讨喜心焦不已,怎么才能让别人喜欢她呢?为什么她就这么不讨喜?
走前,周遇生来看她了,她委屈得紧,身上又难受,就那么泪眼汪汪地看着周遇生。周遇生带了牛奶来,她确实渴好久了,但她不敢叫人,自己手上打着点滴,头晕得不想动弹。
周遇生用手指向后梳理她前额的头发,头发被汗浸湿了,一缕缕贴在额头上,被周遇生这样一弄特殊舒服。更舒服的是心里面。
“我会被送回山里吗?”
划过她前额的手一滞。
“你是不想再看见我了吗?”
放在她前额的手停顿了。
“是你想送我走吗?”
那只手拿开了。
“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帮我说句话行吗?”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只要你说句话,我可能就不用走了。
吴思春止住了。原先她挺伤心的,但没有一丁点想哭的感觉,看见周遇生,问了周遇生几句话,她突然觉得极为委屈,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哭出来了。她不想哭,她止住了。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对什么都已无所谓。
周遇生等她打完点滴,将牛奶倒在自己手心里,吴思春看出这多少有点羞辱的意思,她看见过周遇生这样喂过他那条名为凯撒的宠物狗,她想到自己羡慕过凯撒,想做周遇生的狗,现在又不愿意了。可她不想周遇生甩手走人,她还是想走之前,身边能有个人陪陪她,还好周遇生来了,渴的滋味不好。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润润唇,然后啜着舔着给喝干净了。中途分了心思去想,她的舌苔划过周遇生手心的时候,他会不会痒,会不会笑出声来。
周遇生的笑声不好听,跟漏气的气球似的。
牛奶是温的,周遇生难得有耐心多喂了她几次。
她想见他笑,可劲儿□□着他的手心。
她想着可能再也见不到周遇生了,喝完牛奶,扯着周遇生的袖子叫周生,她期盼他能给点回应。具体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亦不知自己想听到什么。至少给点回应,哪怕嗯一声也好。
周遇生说话使不上劲儿,让人听了特替他难受,周遇楷到家后周遇生就更少说话了,周遇楷有副亮堂嗓子,声音既清脆又好听,正衬得周遇生的嗓子愈发嘶哑。
吴思春就跟被驯成条件反射的小兽似的,总想哄着周遇生多说句话,在她看来那就是周遇生高兴的表现,她才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音色美不美。动动嘴、发出声音就好了。
吴思春上了车,瞧见周遇生难得站在车外,他的衣服扣子系错了一颗,这又是极为难得的,本该难过的,吴思春不知怎的就笑了。
车子一开她就觉着难过了,周家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地方,可想着再见不到周生了,再也不能跟周遇凯在一起玩了,周家对她最好的人是周老爷子,可她真正跟周老爷子相处多久他就去了外面,这些人她都见不到了,看着熟悉的景色一一远去,心莫名其妙就抽疼起来,疼得像不是自己的。她探出头去近乎拼命地喊:周生啊——周生啊——周生——
车子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她终究没能改变什么,周遇生终究还是无动于衷。
她垂着脑袋想:就这么走了,都来不及跟被带出去的周遇楷说一声,周遇楷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她走的。
见惯人情冷暖,味过世态炎凉,日后,吴思春不再深究为何幼时会被那般对待。
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伪善比恶来得更可怕,人有时很难意识到这一点。她被人低看一等是人之常情吧,可能,或许,大概。一个山窝里来的野丫头,闯进繁华都市里的世家大族里面,什么都不懂还经常惹祸,又有周遇生这个参照物在身边,怎么能要求别人喜欢她?周老爷子、周泽国、周泽华等人她是轻易接触不到的,吴思春日常能接触到的所谓的周家人,闫妈、李叔等等,往好了说不过是跟她一样的人罢了,各有各的筹码。对她好的,理当感恩,对她不好的,不应挑剔。
她想深究,却始终想不通透的是,为什么独对周遇生苛刻,甚至有把对别人的怨气集中起来转嫁到他身上的嫌疑,何况那时候他只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
在周家,似乎人人都当她是脑袋不灵光的透明人,嚼舌根不想着避开她,嘀咕点事会叫她在一边添茶倒水,这里听一段那里见一回,人多嘴杂,周家人的心思她这个孩子反倒能摸得清楚些。加上后来周老爷子讲给她听的,周家对她来讲不算陌生。
但她,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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