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也不是真的如此迟钝,对周泽尧只是想利用他的事情一点没有察觉。但为所爱之人付出的甜蜜,让他下意识地又将一切异常都忽略了。周泽尧和前女友分手后、很长时间没有再和别人交往,这也让左念生出了一点卑微的期待,期待着得到回应——
他没能等到什么回应。周泽尧后来还是找了新女友。家境优渥、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和他站在一起,看起来确实是一对璧人。得到他们可能不久就要结婚的消息后,左念终于无法再等下去了。
“如果他真的成为了别人的丈夫,我一定要干脆地放弃……无论多么痛苦,这辈子绝对不能再去见他。”最后的日记里这样写着,秀气的小字有几个被水迹弄得模糊了,“不要像妈妈一样……”
“这种感觉,是不甘心吗?但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在写下这些话的第二天,左念收到了周泽尧的邀请。左念去了夜总会的那个包厢。在写下这些话的两个月后,左念在深夜翻过高楼天台边缘的护栏,他的身体从十多层楼的高度坠落,经历过短暂的飞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绽放开来。
他最后的心愿,却只是想向他默默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告白。
我曾经喜欢过你……
陆攸把日记本合上了。他进门之前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觉得心里有点堵。但是,对于左念为什么许下这样的愿望,他却好像有些明白了。
对于已经死去的“左念”来说,悔恨和追忆也好、真相和报复也罢,其实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吧。让别人扮演他取得成就和名声,他也不在乎。他想要弥补的唯一一个遗憾,是他爱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他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很低,将之视为羞耻肮脏的感情,死死地藏住,所以另一个人可以一直视而不见,在他的默许之下尽情地辜负他。
如果他说了……会有什么不同吗?
说出来,完成这个执念。在这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在意回应、不奢求未来,除了“对死者没有意义”这个理由之外……大概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这个一直生活在自我欺骗和满足中的人,终于也明白了什么吧。
陆攸低下头,看着之前夹在纸页中作为书签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周泽尧还是个高中生,笑容灿烂,被他搂着肩膀的左念则像只怯生生的小兔子,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着。两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很快乐。
陆攸把这张照片放回到日记本里,又将日记本塞回了暗格中。然后他向后仰去,踢掉鞋子,倒在冷冰冰的床单上,左右滚了两圈后静静地躺着,出神地盯住了床头灯投在对面墙壁上的光线。片刻之后,他还是因为心中难以消解的愤懑而轻轻叹了口气。
左念也算是看开了吧……
——也就是说,完成“任务”后要怎么对待那个垃圾,他都不会介意了吧?
陆攸关掉了床头灯,把床脚的被子抓过来裹上,蜷缩起来。和衣而卧其实不太舒服,但他一点都不想去换掉。他把t恤的领子往上扯,遮住鼻子和嘴巴,嗅到上面被体温暖热后的气息。这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继而慢慢地游荡到了别的地方。
——玖伍所说的任务时限,大概是在周泽尧结婚之前?左念对这件事情很在意……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周泽尧的同类,还有同样被他的表象骗了?要去了解一下,如果也是受害者的话……
——让周泽尧结不成婚的话,时限可以一直拖下去吗?估计没有这种好事……
——对了,照片上的左念,居然和他长得挺像的……只是轮廓更加柔和,看起来像女孩子……
陆攸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暗,房间里黑漆漆的。他睡得身子僵硬,脑袋晕晕地坐起身来,感觉腰腿的酸痛好像缓解了一点,喉咙里却有点干涩,似乎有要着凉感冒的趋势。
他在床沿边找鞋子找了半天,终于想起鞋子被他踢远了,只好光着脚跑到房间的另一头去穿鞋。蹲了一会再站起身来,等那阵头昏眼花过去,陆攸突然察觉到:隔壁的阳台上好像有人。
他推开阳台移门,走了出去,被晚上微凉的夜风吹得哆嗦了一下,转过头,就看到了段晟。一开始他还以为段晟靠在阳台边缘是在抽烟,还疑惑着为什么没闻到烟味,等段晟直起身,对他笑了笑,陆攸才看出来他原来是叼着一根白巧克力木奉。
“刚睡醒吗?”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木奉的盒子,晃了晃,朝陆攸递过来——他们这两家的家门是并列的,卧室阳台也是并列的,不过阳台外面被一圈防盗窗严密地封好,爬是爬不过来的,只能做点通过缝隙递递巧克力木奉之类的事情。陆攸“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刚想伸手去拿,段晟的手又往后一收,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
“怎么感冒了?”他问。
“没有啊。”陆攸说,觉得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很没有说服力,“只是刚睡起来……”他鬼使神差地又加了半句,“家里有点冷。”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这不会像什么明显的暗示吧?但是段晟对此什么都没说,只是再度露出的微笑中多了一点奇妙的意味,笑得人简直要恼羞成怒起来。“去烧点水喝吧。外套穿上,别着凉了。”他说,似乎对面前的人对自己的疏于照顾有些无奈,“等会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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