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回去睡觉。”萧歆然淡淡道,却还是轻点刹车,减慢了车速。女人偏头看了她一会,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细碎的发丝。冰凉的指尖在她耳廓流连,迟迟不肯离去。
萧歆然偏了偏头,躲过略有些痒的抚弄,嗔道:“别闹。”
女人从善如流地将手从她耳畔拿开,却又抚上她的脸颊。这下她没有躲,而是迎合着女人掌心的方向,熨帖了过去。
“别那么紧张。”女人总能从她的掩饰中看到本质。萧歆然似乎僵了一下,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女人轻抚安慰了她一会,将手收回去,靠回座位,轻声道:“万事有我,放心就是。”
“嗯。”萧歆然轻声应着。
“还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女人的态度有些恳切,“这一次你来掩护我,石天依,我要亲手解决他。”
“好。”萧歆然答应得十分痛快。女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看上去心情不错。
“看起来,你并不是很愤怒。”萧歆然对今晚女人得知真相后的种种表现都感到十分意外。按照女人的性格,一场冷怒应是不可避免的,可她居然还能说笑,着实有些反常。
女人嗯了一声,替她解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石天依今晚一定会死在我手上。他太愚蠢,又不自量力,不值得我动怒,杀了他也就罢了。”
萧歆然点了点头,分神看了她一眼,幽幽道:“那我呢?”
“嗯?”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有两秒钟,不明白自己动不动怒这件事,同她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你恨我,可是日日动怒。”萧歆然平静地提醒她。
女人反应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继续同她解惑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很聪明,又长得漂亮,我恨自己总是不舍得对你下重手,所以动怒。”
萧歆然听了女人“一本正经”的解释,终于有些忍俊不禁,一直紧绷的唇线也松了些。
车已开出市区很远,马路开始蜿蜒曲折,不再有城区的四通八达,路面也成了土路。女人不再逗她,而是打起j-i,ng神注意着车窗外。女人没来过萧家老宅,看着四周景致愈发荒凉,她有些不确定道:“是这边么?看起来不像是奢华的地方。”
萧歆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来谋杀还能找错路,那也是不容易。”看女人一副被噎住的模样,她勾了勾唇角,解释道:“萧家祖辈低调,不喜嘈杂,于是把祖宅建得偏远,爷爷在世时一家人也一直在那里住着,后来要顾公司,所以搬来市区。”
女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萧歆然叮嘱道:“老宅面积很大,结构也复杂,一会你尽量跟紧我,严勋会在耳机里通报石天依的实时定位。”
“好。”
“……别受伤。”
女人微微一笑:“放心。”
与此同时,庄园般的宅子里,激烈争吵已过去很久。时鄞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时金在门外轻声问道:“母亲,睡了么?”
“进来。”时鄞在房中答道。时金这才转动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偌大的房间里,苍老的背影坐在书桌前灯光下,背对着他,手中正拿一块软布,仔细擦着什么。
“过来坐。”听到他进来,时鄞头都不抬一下道。他从善如流地坐下,发现时鄞手中擦着的,竟是一把手枪。
“母亲这是?”他惊异道。
“萧歆然在你身上放了监听器。”时鄞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波澜,男人却出了一身冷汗:“这……母亲,我实在不知……”
时鄞回过头,目光扫过他袖口,平静道:“你不是她的对手。”男人心里一阵发凉,顺着时鄞的目光从自己袖口寻找,果然找到黏在内侧极其隐蔽的黑色物什。
“母亲,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时金对于低头认错很是积极。
时鄞等他将监听器毁去,才开口继续道:“我料到她会对你有所防备,她听到的,不过是我想让她听到的。按她们的性格,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
时金恍然大悟:“所以,您让我今晚回家。可如此一来,我们的身份……”
时鄞盯着他的目光十分冰冷:“是,因为你执意要见她,我们的身份,只能暴露。”
时金垂头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她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只是担心。”
“好了,你把天依带出去做诱饵,给她引个路。”时鄞放下手中一直擦拭的手枪,将软布抖开,盖在上面,放到了桌上的座机电话旁。
石天依被带到宅子庄园般的后院中,在时鄞的安排下假装散步,身子却不停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四周埋伏下人手,时金亦在其中,时鄞高居窗口,将一切收归眼底。
一切平静,只为等待不久后的爆发。
半小时后,这座老宅终于迎来了等待许久的客人。夜色中两个女人并肩行走,黑暗将翩跹身姿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轮廓。她们太过静谧,脚步轻而无声,如同游离于尘世的看客,清风一起,影子就要飘散在夜里。
女人的枪斜斜c-h-a在腰间,腾出双手来,摸出一副黑色的露指手套戴好。萧歆然右手执枪,拉开保险随时警惕。
老宅的轮廓已在夜色中渐渐清晰。楼层不高,占地面积却很大,一共三栋,互为鼎立之势,石天依所在的院子则在三栋楼之间,是四面楚歌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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