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子,如今刚入五月,前两日赵铁柱便带着媳妇和两个儿子插过秧了,如今闲下来,就去镇上做工补贴家用。
她还有两个弟弟,大弟向南打小学了些字,人也机灵,今年十二了,在钱家铺子里学算账,因离得不远,每日都回来。二弟向北十岁,是个憨的,她爹说大体以后也是个种田的命,已经开始跟着赵铁柱下地了,农闲了倒是经常跑没影。
“行吧。”宋氏没有勉强她,左右都是要歇,早点晚点都一样。
正说着,两个弟弟也都相继起来了,打着哈欠喊了人,而后被她娘推去洗脸漱口。
看见大弟向南,还有他那光洁的下巴,绿竹顿时想起,在那梦中,就是在这一日,他出门时也不知怎的摔了一跤,磕在了一颗尖石头上,下巴从此留了道疤。
她张嘴想要提醒他,可想了想,不知该如何说起,心不在焉地吃过了早饭,眼见他就要出门,只好叮嘱他一句,“出门当心点脚下。”
谁知说时迟那时快,他裤子往下掉了掉,他没注意踩着了裤脚,向前扑去,而后便是一声痛呼。
绿竹愣在了原地,上辈子她在厨房里,没亲眼看见他怎么摔的,如今看来是裤头没系紧,裤子松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你弟弟起来!”宋氏气急的声音传来,让她回了神。
向南的下巴如那梦里一般磕了道口子,正在流血,她娘手忙脚乱地给他用香炉灰止血,向南正在哎哟哎哟的叫唤着,向北在一边急得团团转,而她则魂不守舍地帮忙托着香炉。
忙乱过后,她愣愣地看着外头已经大亮的天色,不是梦……
她死了,又,活过来了。
既然如此,她还要嫁入张家,为他克勤克俭地奉养父母,却到头来得不到一个好吗?
自然是不的。
明知是个火坑,谁还能像那扑火的飞蛾一样义无反顾地投进去?
可是,爹娘显然对这桩亲事很满意,明日便要回了那媒婆应了这门亲事。
一旦应了,如无意外,便没得更改了。让她爹娘去回绝这么一门好亲事,显然不现实,除非对方主动不要她。
可是,可能吗?
张荀是懦弱的,既然连反抗父母之命,去追求喜欢的姑娘都不敢,此时更不可能会主动不要她。
她该如何做才能躲开这嫁为张家妇的命运?
绿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指,张家婶子看中的是自个这能赚钱的绣艺,要不……
可为了这个而毁了自己,实在不值得,她也狠不下心来。
可是除此之外,她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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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绿竹叹气,宋氏正好掀开门帘进来,问她,“竹丫头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看着娘关切的眼神,不知为何,绿竹有了些勇气,她拉着宋氏的手,小心地问道,“娘,和张家的亲事,咱能不能推了?”
宋氏看见她忧愁地锁了眉头,以为她这是为这亲事而患得患失,于是拍着她的手背道,“娘也是过来人,你这时候忐忑是应该的,不用担心,你赵婶子既然看中了你,张荀他也会喜欢你的。”张荀的娘姓赵,大家都叫她赵婶子。
绿竹欲言又止,最终瞒下了那可能重生的事,却把张荀有意中人之事说了出来,“可是,我在县里的姐妹告诉我,张荀他已经有意中人了,是县学里山长家的姑娘。”
绿竹在县里锦绣阁学的刺绣,认识几个那里的朋友也是说得通的,且锦绣阁和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比较多,这些隐秘的消息确实能知道一二。因而,宋氏并未怀疑绿竹的话。
“可是你赵婶子既然开口来为他说亲,想来张荀是同意的,可能已经想通了,再说了,那县里的千金小姐哪是咱们乡下人家娶得起的。”宋氏虽然相信她的话,却并未放弃和张家结亲的念头。
“可是,万一他心里还惦记着那姑娘呢?这是关乎女儿一生幸福的事啊,若我嫁去了张家,却得不到夫君的喜爱,女儿这辈子可就毁了。娘,女儿并非要你立马回绝了张家,而是这事,咱们是不是得好好想一想?”绿竹哀切地求她。
宋氏碰着她的眼睛,心都软了,而且闺女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得让当家的去县里打听打听才好。
“你放心,娘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你许人的。我晚上和你爹说说,让他去县学里头打听打听,看是不是真有这等事。”宋氏主意已定,安慰着闺女。
绿竹抹了下眼睛,笑了笑,“谢谢娘。”
宋氏拿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谢什么,你当娘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你昨晚就是因为这个没睡好?快去歇着吧,要不然你爹回来看到了该心疼了。”说着推她去床上歇去。
待宋氏离开,绿竹躺在床上却仍旧睡不着。
如今,也只能拿话来拖着爹娘,将说定亲事的日子往后推一推。可这到底不是办法,虽说娘让爹去打探消息,可这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听得出来的?这可是影响姑娘家闺誉的事,任谁都恨不得遮掩着,就算真有这苗头,县学里的学生看出来了也不会往外传,毕竟是山长,决定着他们岁考能不能通过。
因而,她还是要想办法趁这桩亲事未定下来之前把它搞砸。
当然,就算说定了,这亲事不到最后一刻也不一定能结成。可那样的话,她要付出的代价就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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