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躬,老先生却笑呵呵地向她点点头,示意她排前面去。打完饭又刚巧与老先生坐了邻桌,便聊了起来。中间老爷子若无其事地从青菜里挑了一只虫子出去,继续泰然吃着饭,同她解释“薛定谔的猫”。过几天又在路上遇到,老先生还记得她,笑着点头,太真忙道:“钱老师好。”背后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老师,赶上来纠正:“不能这样叫,要称呼钱先生。”倒是老爷子乐呵呵地说:“没事儿,叫先生多老夫子啊。”太真回去后便跟宿舍人讲了这桩奇事,几个小丫头上网一查,才知道这位老先生的成就,不禁肃然起敬。
他的讲座自然不能错过,于是问:“在哪儿?讲什么?——钱先生不是给你们大三讲着量子物理呢么?”
杨素笑笑,道:“钱先生是给大三上课,不过不是我们,是基地班,你也知道,最好的老师都是配给你们基地班的,我们哪有那个荣幸。”
太真听他话里有不平之意,也只是一笑。杨素也觉得话说得小气了,于是转开话题,道:“我们打算请钱先生讲基础物理学习与应用方法,你有兴趣去听听,老先生给大一也上着课,讲得很明白,文科也能听懂。”
太真点头,“当然要去。”
杨素有事,便先走了。太真自己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竟又走到综合楼前,愣了一下,正要回去,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云生拢着帘子,许先生笑眯眯地在门口看着她,后面让出来两个姑娘,一个是姚远,另一个卷发及腰,一件暗玫瑰红红羽绒衣束得纤腰一把,越发显得人婷婷袅袅。太真心里叹气,人好看就好看,除了温冰,谁能把这个颜色穿得这样出尘脱俗。
心里想着事,不耽搁嘴上一一招呼。许先生笑着问:“今天怎么过来了?没有课?”太真脸一红,道:“有课,不过这边有资环院的一个讲座,就过来听听。”许先生点头道:“哦,秦先生的啊,听听好。”
倒是云生似笑非笑地说:“小孩儿跟谁学会逃课了?”
姚远向太真做鬼脸,温冰笑着跟许先生说:“我出去半年,云生变了这么多,越来越像老师了,训起人像模像样的。”
云生只是笑,太真知道他不敢怠慢这位师姐,于是给他搭梯子,解释说:“我下午是邓论,晚上没课,才来的。”云生拍拍她,笑,“偷书不是偷,逃邓论课不叫逃?”
这人平时的机智不知道哪儿去了,给个梯子当杆儿爬。太真忍不住偷偷白他一眼,心想,果然一物降一物,这人在外头飞扬跋扈的,出尽风头,一进师门就是一猴子,尽想着天天向上。
还是许先生替她解围,说:“听秦先生的讲座,就算逃课还是值得的嘛——周末我们赵先生去校区做报告,你去不去?”
太真眼前一亮又一黑,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同一个周末亲眼目睹两位大师的风范,而最不幸的,莫过于两位大师的讲座安排在时间上撞车。幸好许先生叫她一起去吃饭,便化郁闷为食欲,埋头大嚼。
吃过饭温冰回研究所,许先生回一分部,姚远约了人逛街,又剩下云生与她一起回本部。这人路上还惦记着逃课的事,絮叨:“秦先生的讲座校区不是也安排了么,就这个周末?怎么还逃课过来?”
太真无奈,跟他解释:“要是等周末,还有赵先生的讲座呢,还有物理院钱先生的讲座呢,万一排不开,我不是要错过一个?”
云生道:“钱先生也去开讲座么?——也不错,你也应该听听理科的研究方法,还有这些老先生的人生经历跟人生哲学,都是很有用的。”
太真低声嘀咕:“我也是理科的,我也有哲学。”
云生禁不住笑出来,说:“嗯,你也有哲学,你的哲学就是动不动讨厌自己。”见她转过脸,忙又说:“小丫头生气了?我开玩笑呢,来,说说看,今天听秦先生的讲座感觉怎么样?”
太真道:“其实他跟我们没什么不一样,人挺木的,我觉得要是你讲大概还更好。”云生笑着说:“臭小孩儿,口气不小,你也不怕脸红?”太真道:“我说真的——他口才确实不好,而且讲的东西我也不懂,长得也就那样,扔人堆里绝对挑不出来。”
云生受不了,摇头苦笑:“你们……你们就这么听的讲座?人家是科学家哎,不是明星!你这心都放哪儿去了?”
这小孩儿格外好脾气,微笑说:“你听我说完哪——我是说,这个人什么都不出众,他在专业上的成就我也不明白,但是,你不知道,他说到他的研究跟考察,那个激动劲儿,整个人都像会发光的,嗯——颠倒众生。”
云生大笑,“颠倒众生,我还倾国倾城呢——满嘴的什么词儿,你怎么变成个小花痴了?”
太真认真地点头,说:“真的,其实你也是,你也不算帅,就是一说起敦煌学啊,民族史啊,西北民俗啊,人就跟飞起来了似的。我们看着就会想,有这么好玩吗?然后听你一说,就觉得,哎呀,原来是这样啊,还真的挺有意思。然后就觉得你比较帅了。”
云生咧咧嘴,不知道该郁闷还是该高兴,那丫头还煞有介事地总结了一句:“在经济学里,这就是一个偏好养成的概念。”
他啼笑皆非,连连点头,说:“谢谢啊。”
太真又补充道:“钱先生,秦先生,你,你们都是一类人,你比秦先生好些,比他口才好,但是跟钱先生就不能比,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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