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脚法稳健,必能大杀四方,十个八个都算少的!”
男子笑得愈发开怀。
李子恒不认得楚王世子,但队中有人曾进楚王府献艺,为楚王表演蹴鞠白打,认得统管王府内外事务的金长史。看到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金长史带着满脸讨好的笑容,奉承那个衣饰不凡、面相慈和的男人,他不由倒吸一口气,“什么官老爷,这分明是王爷世子啊!”
老百姓们只晓得楚王乐善好施,喜欢结交才华出众的文人书生。而艺人们虽然属于下九流,但能够常常进出藩王府,对藩王府里头的事情了解得多些。楚王业已是耄耋之年,醉心诗书,深居简出,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王府现今基本上由楚王世子做主,楚王世子十几岁时就被册封为世子,一转眼四五十年过去,这位性情活泼,在民间颇有贤明的世子,也快到知命天年了。
李子恒面色不变,“世子?就是咱们这儿最大的官老爷?”
花庆福早就和他说过,要想把新式蹴鞠比赛推广到整个湖广大地,必须先从楚王府那边着手。为了搭上王府里的管事,花庆福前前后后花费三千两银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把世子本人请来了。
老师傅认出楚王世子,双腿开始打颤。
李子恒神经大条,满不在乎地拍拍他的肩膀,“又不是北京城的万岁爷爷来了,怕什么?”
全天下人都晓得老朱家的祖宗是贫苦出身,甚至还出过要饭的叫花子,老朱家从不避讳这一点,加上娶进宫的皇后、后妃都是从民间遴选,老朱家和其他朝代的皇室气质迥异,跟民间老百姓的距离更近。从明初到明末,老朱家的后宫纷争和权位更迭始终带着几分家常人情味,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又理所当然。
老百姓们畏惧皇权,但胆子大起来时,也敢和朝廷叫板。民间各种讥讽老朱家的笔记小说层出不穷,屡禁不止,老朱家还不是束手无策?
而且王爷听起来很吓人,可和老百姓们离得太远了。各地藩王虽然是一方权贵,但不能结交大臣,不能领兵,终身不能离开封地,权力有限。除了北地几个手握兵权的王爷敢对紫禁城里的那位阳奉阴违,时不时跳出来蹦跶几下,其他藩王大多数老老实实过日子,楚王一脉的子孙个个低调,安安生生享受荣华富贵,少有恶名。
据说王府里的老王妃家里原本穷得叮当响,因在选秀中脱颖而出,被册封为王妃,娘家才买得起牛。王府的世子、公子们是老王妃亲自教养长大的,深知民间疾苦,行事和一般权宦人家的纨绔不一样。
楚王府这一位世子爷更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早年他常常领着奴仆在市井游乐,一言一行都和普通老百姓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不认识的浪荡子冒犯他,他只是一笑而过。
花庆福摇摇头,不知该庆幸李子恒临危不惧,还是为这个傻大胆苦笑:“世子爷轻车简行,不想暴露身份,你们把他当成一个寻常富商就行,别拘泥。”
想了想,特意叮嘱一句:“如果世子爷要和你们比球技,你们晓得该怎么做吧?”
所有人都乖乖点头,连李子恒都明白,想讨好贵人,就得让贵人高兴,不论比什么,都得让贵人赢。不止要放水让贵人赢,还要放得天衣无缝、自然而然,让贵人看不出一丝破绽,做戏要做得像模像样才行。
世子果然提出想和李子恒他们讨教球技。
众人互望一眼,确定好双方人选,摆开架势,金长史抢过哨子,亲自为世子吹响开赛的哨音。
世子快六十岁了,身子骨仍然硬朗,把长袍塞在腰带里,在半场里跑来跑去,众人控制着节奏,尽量把皮球送到他脚下。
“哐当”一声,皮球冲破守门员的五指关,灌入球网。
众人连忙齐声叫好。
李子恒直喘粗气,陪世子踢球,比他们平时训练累多了。
世子毕竟年纪大了,跑完半圈球场,脚步明显变得沉缓起来,跟随的侍者生怕他伤着,想叫停比赛,又怕惹他不高兴。跟在球场旁跑来跑去,不知该怎么办。
惟有金长史从容不迫,越众而出,走到世子跟前,很有眼色地送上擦汗的手巾。
其他人顺势上前恭维奉承,李子恒他们默默退到一边。
世子还没过瘾,不过他素来随性,不想逞强,甩甩胳膊,走向场边:“这玩法新鲜,谁想出来的?”
世子平时很喜爱玩蹴鞠,传统的蹴鞠讲究技法花样,注重形式,好看是好看,玩起来却有些单调乏味。不像他今天观看的比赛,简单直接,但酣畅淋漓,激情澎湃。整场比赛期间,他一直目不转睛,看得如痴如醉。
金长史看向花庆福,花庆福笑答道:“船工们平时闲着无事,偶然学来的玩法。”
金长史面露诧异之色,世子明显是要奖赏修建球场的人,这可是千金难得的大好机会!能在世子跟前露脸,就等于多了一座稳固的靠山,以后的好处多着呢!花庆福竟然轻易放过了?
花庆福把头埋得低低的。如果让人晓得球场真正的主人是李绮节,别人会怎么议论且不说,金长史估计会头一个变脸,要么觉得李绮节别有用心,要么因为看不起李绮节的女子身份而怒火中烧。这些年别人都以为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其实他只是在替李绮节跑腿。交游越广阔,认识的人越多,他越来越能明白李绮节为什么有那么多顾虑。商会里的人都是人精,心眼算计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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