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蕙当时不解,后来才知道,唐颂身边伺候的一直是小厮,莫说通房丫鬟,连一般的小丫鬟,他身边都没有。
谢蕙疑惑,却未多想,也只在回门时,给嫡母妹妹稍微提起。可是嫡母薛氏却神色大变,问起他们床笫之事。她强忍着羞怯说了,不明白嫡母为何问这些。
直到她成亲一个月后,她无意间听到了一场对话,又结合种种线索,才知道了当日嫡母话中的深意。
自成亲以后,谢蕙感觉唐颂对她的态度很怪异。他不大跟她说话,对她的身边人更是鲜少有好脸色。她原以为的夫妻酬唱,画眉修妆都没有。两人仅有的温存,也只是夜间床上,以及清早起床,她给他梳头,帮他穿衣。
她深深怀疑,夫妻都是这般吗?不是吧?她记得父亲和嫡母就不是这样。她的丈夫,连唤她一声娘子都不曾。
谢蕙当时安慰自己,可能他们成亲时日短,还不算熟悉。可她忍不住又想,新婚燕尔就这样,哪敢想象日后如何呢?
谢蕙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她尝试着做了一种糕点,在命人给婆婆徐氏、小姑唐诗雨等人送去尝鲜后,她自己则亲自带了糕点,去送给自己的丈夫。
他们成亲一个月了,关系不远不近,不咸不淡。她其实很想两人可以更亲近一点的。他容貌俊秀,气质不俗,又是她的丈夫。她不可避免的,将一腔情丝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她还没到达书房,经过园子时,就听到了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好人儿……”
这声音黏腻,带着浓浓的暗示,却分明是唐颂的小厮紫毫的声音。——唐颂身边没有丫鬟,他常用的几个小厮,谢蕙印象极深,尤其是紫毫。年纪不大、面皮白净,只是气质粗俗,将原本七分的美貌生生给折成了三分。
谢蕙瞬间红了脸颊,忙躲到一旁的假山后。
紧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做什么?人来人往的,给人瞧见怎么办?你偷偷见我,就不怕世子有事找你?”
紫毫满不在乎:“怕什么?世子怎么会舍得罚我?再说了,他能找我有什么事儿?”
“诶,新娶的谢家小姐好看吗?”女子好奇地问,“我还没见过。”
谢蕙一愣,不明白怎么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她屏住呼吸,还真想听一听旁人的评价。
“啊”说话的女子忽然低低地呻。吟一声。
紫毫笑笑:“好看有什么用?再好看,也是摆设,将来也是要守活寡的。”
谢蕙心里一咯噔,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吃吃笑:“你这话说的……”
紫毫急急反驳:“难道我说错了?你不知道?咱们世子不好女色,专好男色……呜呜……”
“啊……”谢蕙身子一颤,几乎要摔倒在地。她紧紧咬着嘴唇,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唐颂不好女色好男色?
“呸!”那女子似是捂了紫毫的嘴,道,“这话你也敢乱说?”
“天地良心,我哪有乱说?姐儿躺到他床上,他都没硬起来……”
女子嗔道:“要死了你!什么胡话都敢乱说?你可积点口德吧。我听他们说,元帕都收了,他们已经圆房了啊。夫人下了死令,谁要是敢乱说一个字,就直接打死。”
谢蕙喉间一阵腥甜,她紧咬着唇,心想,是啊,他们已经洞房了,册子上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他怎么可能是紫毫说的那样?
紫毫“啧啧”两声:“这你就不懂了吧?再不近女色,看看春。宫也能硬,闭上眼,硬着头皮上呗。还能怎么办?世子娶了媳妇儿,就是为了要后嗣。要不是为子嗣起见,你当世子愿意娶一个庶出的老姑娘?所以啊,咱们世子只娶这一个少夫人,再多的女人都不会有了,你信不信?”
“这话可别说了吧,给人听见,小心拔了你的舌头去……”
“我怕什么?这事儿谁不知道?而且,而且,霞嫂子,你不知道吧?不是我自吹,我可是世子心里一等得意人……”
……
他们再说什么,谢蕙已经听不清了,她回想着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难受,一颗心紧紧揪成一团。
紫毫是他的贴身小厮,没道理背后中伤他。何况,他们这桩婚事,确实有不少疑点。
她只当她运气好,却不想她是掉进了旁人的圈套。怪不得,怪不得唐诗雨跟她初次相见,就主动同她交好,情同姐妹。她明明不甚出色,可是永宁侯夫人徐氏却亲自为了儿子要求娶她这个庶出的姑娘。
怪不得成亲后,徐氏不急着要她管家料理家务,而是催着她早些生孩子;怪不得唐颂平时对她冷淡,却只独独热衷于床事;怪不得她洞房花烛夜看见他在翻看那册子,呵,原来跟她欢好,他还受了委屈……
她想,她明白为什么紫毫敢在这里孟浪行事了,因为他是唐颂的人……
她气闷、难过、羞愤……种种情绪交织,恨不得将头撞向这假山,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她到底还是没这么做。她想,她不能听紫毫这一面之词,她要知道真相。
等她终于回过神时,紫毫和那个“霞嫂子”都没了声音。她又在假山后站了好久,这才意识到她的嘴唇有点疼,有点麻。
谢蕙慢悠悠转身回房去,她没找唐颂,她短时间内不想见到他。
她唤了丫鬟松香墨玉过来,旁敲侧击,问她们可曾听过什么传言。
松香墨玉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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