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多想,可不就有心事吗?”薛氏叹道。
谢律摸了摸鼻尖,莫名有些心虚。
听母亲这么说,谢凌云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她点了点头:“嗯。”她想,或许真是她想多了,姐姐可能就是孕期多思。
正说着话,嬷嬷领了谢怀让过来。
谢怀让大大方方给父母和姐姐背自己新学的古诗。有些字他还咬不清,可是他一脸认真,声音响亮,颇为自信。
谢凌云在一旁笑着听父亲勉励弟弟,心想,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也挺不错的。
对忠靖侯府来说,六月是极热闹的一个月。老太太卫氏的寿辰在这个月,谢家的二姑娘谢蔳的婚期也在这个月。
卫氏寿辰,谢家的本意是不大办,毕竟也不算是整数。可是不知怎地,卫氏生辰这日,谢家宾客盈门。
王氏忙碌异常,但好在她见过不少大场面,这些也都应付得来。她心想着,这回客人多,八成跟谢家要出个太子妃有关。
祖母寿辰,谢家的出嫁女自然要回来祝寿。谢凌云也见到了几个姐姐。
几人给祖母祝寿后,就先待在厅堂,叙些别情。谢芷、谢蕙均有了身孕,两人在一起谈论腹中胎儿,有说不完的话。
谢凌云含笑听着,没留意斟茶的丫鬟不小心将一盏温茶合在了她的裙子上。
茶倒不烫,只是她今日所穿是浅黄色的衣裙,濡湿的那一块儿颜色明显异于其他地方。而且,湿漉漉的衣裳沾在身上并不好受。
丫鬟吓坏了,苍白着脸,连声告罪。
谢凌云见丫鬟面生,白嫩的额头满是细汗,她心生怜惜,忙摆手说:“别怕,我去换一身衣裳就好。”
反正是在自己家,又不是在别处,换衣裳也很方便。
丫鬟这才松了口气。
谢凌云冲姐姐们告罪一声,起身独自离去。
她寻思着,女客多在厅堂,男客多在园中的水榭。那她只要避开这两处,就可以了。
在月亮门下遇上谢萱和孙九郎,她很意外。
是的,谢萱今日也来了,而且看得出来,谢萱精心装扮过,比之前多了些精神气儿。
孙九郎跟上次在客店遇见时变化不大。
他们两人离得不远也不近,看样子,是在说话。
谢凌云有些奇怪,这是她从厅堂回院子的路,怎么会碰见这两人?而且这两人怎么聚在了一起?孙九郎还在京城?还在等候补缺啊。
轻轻叹了口气,谢凌云颇觉为难。上前去吧,不行,他们挡了道。转回去吧,也不好,她出都出来了,又怎好再回去?况且她不能不换衣裳啊。
不过,他们两人既是在路旁,那想来是没有长久谈天的打算。她只消避上一避,等他们走了再过,岂不是正好?
打定主意,谢凌云纵身跃上墙头,静静地等他们离去。
还不到晌午,太阳不算毒辣,可是她站在高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挺难受的。她手里还拿着团扇,轻轻扇了两下后,复又遮住了头顶。
她无意偷听,然而那两人的对话却一字一字地传入她耳中。
她听到孙九郎颤声说:“多谢小姐高义。大恩大德,九郎永生难忘。”
谢萱只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孙九郎又道:“有件事九郎本不该问,可是一直盘桓在心里,不吐不快。数年不见,不知道小姐现下过得可好?”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既盼着听她说好,又怕听见她说好。
谢萱垂眸,半晌方道:“好与不好,跟你又有什么相关?”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垂怜她,在同情她一样。她如今再不堪,也不想接受他的怜悯。他出现在她面前做什么呢?证明她眼瞎心盲,误把珍珠当鱼目?
即使她是个笑话,她也不想旁人来看她笑话,尤其是曾经被她瞧不上的人。
“不是……我,我是说,小姐若过得好,九郎就放心了。若过得不好……”
“过得不好当怎样?”谢萱接道。
“若不好……”孙九郎犹豫了片刻,“小姐若有需要之处,九郎,九郎自当效劳。”
她对他有恩,也有情。若她真如他所听说的那般过得艰难,他愿意帮她的。他曾痴痴地想,她当年托丫鬟对他说,他们今生无缘,要他珍重,好好读书,奋发上进。
若没有她的话,他可能仍要混混沌沌一生。虽说考中进士,也算不得功成名就,可是比起当日一事无成的孙九郎,他已经算是改头换面了。
谢萱听这话,觉得甚是无趣。她声音转冷:“不必了。”
“啊。”孙九郎的语气难掩失望,他怔怔道,“那,那……”
谢萱转身欲走,忽然又扭头问道:“我也有件事想问你。”
“小姐请讲。”孙九郎连忙行礼,恭敬说道。
“你说,我对你有恩有德,我对你有什么恩?我怎么不记得?”谢萱很不理解,对孙九郎,她能有什么恩呢?难道他是要谢她不嫁之恩?
孙九郎闻言脸色微红,眼睛也猛地迸发出光彩来。他脱口而出:“当然是……”
话说到一半儿,他又生生止住了。当然是什么?是她当日看重他,又对他的鼓励啊。有佳人欣赏他的才华,虽不能相守,却希望他能争气。他怎可辜负佳人的期盼?
可以说,不擅长读书的他,年纪轻轻就中进士,给她的鼓励分不开啊。
她是他唯一心动的女子,也是对他有重大影响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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