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屑,顾琅予生平第一次有了一股挫败,他扬手攥紧了宁禾的手,狠狠将她从椅上拽起。
阿喜正要上前,已被察觉出气氛不对的素香拉扯着出了殿。
一时殿内寂然,只剩他二人轻若未闻的呼吸声,两双同样深沉的眼眸悄无声息地攻城略地,明明只是四目相对,却好似纷扰的战场烟尘匝地。
望着这近在眼前的男人,宁禾忽然的一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激怒了他。为何如此说?纵算她再有实力的背景,身前这人也是堂堂天之骄子,且今后他若当真成事,不放她自由怎么办?想到此,宁禾换上笑脸。
她媚眼如丝,妆还未卸,一抹红唇绽开了笑,身躯迎上,伸手就势搂住了顾琅予修长的颈项,声软如绵,“殿下,你可不要生妾身的气,妾身方才是同你开玩笑的。”
第24章皇妃
这一瞬间的变脸,饶是一向淡定的顾琅予也是始料不及。他的身体僵硬,因方才二人怒目而视他们隔得很近,而此时宁禾突然地搂住他的脖子,更是让他们之间全无距离。她娇软的身躯好似贴着他的,让他这素来镇静之人在此刻心间猛一跳动。
闪身后退一步,顾琅予眸中厌恶一闪而过,“你果真是不知羞耻。”
宁禾不怒反笑,心间暗叹:这可不是你顾琅予要演的戏么,既嫌我又要请旨娶我,世间可无两全其美之事。今后,我宁禾必定陪你好好演几出温情戏,你可要能吃得消!
宁禾笑语吟吟唤道:“素香,快来替你主子更衣,本宫与殿下要就寝了。”
这一夜,他们同塌而眠。大红的床帐,大红色的喜被,枕上绣纹是鸳鸯戏水,罗衾图案有百子嬉闹。然而这同床的两人却是异梦,宽宽的一道留白隔在他们中间,似是隔了一条鸿沟,不可逾越,也不愿逾越。
新婚,当宁禾还在想如何拒绝顾琅予时,他并未碰她。
他们之间——是毫无情意的。
第二日早起,需得去向老皇帝敬茶。宁禾是被阿喜唤醒的,只因她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顾琅予已不在殿中。阿喜道他已去了院中练剑。
宁禾穿戴妥方出了殿门,殿外阳光大好,行至前处,有剑破长风的呼啸声传来。院中花影处,那一道疾驰的身影如风,剑影如魅。
顾琅予一身玄衫,身姿矫健。宁禾停驻凝视,心中想,若她只是个平常人,没有爱过,或许……也会如宁揽,如宁玥般喜欢上身前这个俊逸硬朗的男人吧。
素香在宁禾身后轻声道:“皇妃,殿下每日四更天便会早起,在院中练完剑后方去早朝,回常熙殿后方才用膳。”
四更天……身为皇子便要这般勤奋么?那可真是够辛苦的,想她身在安荣府时每日过了辰时才愿起来,今后恐怕没往日的日子悠闲了吧。
宁禾这是瞧见了何文,他从院中拱门出行来,对着练剑的顾琅予行了一个礼,便朝廊下行至宁禾身前。
“见过皇妃。”礼毕,何文笑望宁禾。
宁禾道:“现在你可愿告诉我,你是殿下的什么人?”
“文三生有幸,得殿下垂怜,乃殿下谋士。”
宁禾赫然凝眸,“我嫁与常熙殿,是你们二人的主意?”
何文望着宁禾,尴尬地笑了笑。
宁禾心间恼怒,她就知晓的,顾琅予如此介意她失贞的身份,怎会愿意给自己台阶踩着求旨娶她。原来这背后竟是何文在谋划一切……
想到此,宁禾更觉得自己委屈。她好端端生活在远在千里的地方,竟还是被他们主仆二人算计着。
宁禾喉间发紧,“何文……你每月俸银有几?”
“文……没有数过。”
宁禾脱下手上玉镯,垂手,那镯子掉了地,碎成四截,“这镯子乃陛下所赐,你摔了它,如何是好?”她面无神情,看似不羞不恼,心中却着实委屈与气愤。
何文本就聪慧,心中早料到这一日总会来,他躬身垂首:“但凭皇妃处置。”
宁禾却是问:“你有何憎恶的,又有何喜欢的?”
何文发愣:“文厌恶世间徇私舞弊,喜欢人间正道光明。”
宁禾嗤笑:“我问你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又不喜欢吃什么?”
何文尴尬凝思:“文喜欢睡到自然醒,不喜欢被人扰了清梦。喜欢吃瘦肉,不喜欢食菽。”
宁禾脱口:“好,今日起就罚你吃肥肉与菽,日日丑时睡,寅时着人敲鼓唤你起来。”
何文瞠目:“皇妃……你不罚我跪罚我挨打?”
身侧,阿喜与素香还有侍立的婢女侍从皆是大愕。世间还有如此的惩罚?
宁禾笑曰:“你是陛下的谋士,我又怎敢重罚你,便就这样,以一月为期就是了。你看如何?”
何文呆呆地望着宁禾,这惩罚……被人逼迫着做不喜欢甚至是厌恶之事,比挨一顿打还要折磨身心!
然而也是在瞬间,何文便清楚宁禾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当初不正是自己出了这法子才让身前这年华大好的人不得不来了皇宫,入了常熙殿么。
而不远处的顾琅予已经停下,将剑丢给了侍从,他分明已经听到宁禾这边的惩罚,但却好整以暇地披上外衫,像不曾听到一般。
宁禾与何文都明白,这场婚姻中被逼迫还有顾琅予,如果不是无计可施,他是万般不会娶她的。所以她的惩罚他心中肯定也是暗爽。
何文认命地道:“多谢皇妃开恩,那文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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