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缄默。
刘氏才算彻底想通,难怪这小妮子近来变了心性,难怪她再掩饰都毫无意义——孟云卿已然将她的心思看透!
说得她心惊胆战!!
可她哪里甘心!!
刘氏咽了口口水,厚着颜面开口:“云卿,你心中如此看待大伯娘,大伯娘无话可说。可平心而论,这些年大伯娘对你不好?从你娘亲病重到去世,大伯娘哪条不是忙里忙外帮衬着?就算你不领情,大伯娘这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吗?”
刘氏深吸口气,越来越觉得自己在理,便更加理直气壮道,“你不想我来,大伯娘日后可以不来。可这些年的辛苦费,你要如何同大伯娘算?”
孟云卿微微抿了一口,杯盏之中的茶又凉了几分,便不宜入口了。索性拢了拢眉头,淡淡道:“这些年,大伯娘从孟家拿走的东西还不够吗?”
只此一句,刘氏再次僵住。
“你……你说什么?”刘氏恼羞成怒:“你血口喷人!”
原来那丫头全都知晓,只是装作不说,就坐等着自己开口,然后从旁奚落。
刘氏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算盘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落空!
孟云卿的态度已然明了,怕是半两银子都不会给她。她苦心经营良久,心底的怒气哪能轻易压得下去。
“笑话!孟家丫头,你口口声声污蔑我拿走孟家的东西,可有证据?!”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旁人看来,她刘氏待孟家不薄,哪能轻易凭这丫头一句话翻盘!
至少气势上,不能弱下来,否则心虚之色便跃然脸上。
刘氏故作镇定。
孟云卿不急不躁,依旧慢悠悠道来:“大伯娘靠给城西的富人家做厨娘为生,一月的工钱能有多少?家中不仅有三个孩子要养,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赌债要还,一个月工钱入不敷出,算一算便知晓。”
原来不曾有证据,只是推算而已。
刘氏松了口大气,转而轻蔑道:“孟家丫头,难道我亡夫去了,不会留家当给我和三个孩子过活?这点就是到了官老爷处,也有理可说,哪容你一个丫头满嘴胡话!”
屋外大雨倾盆,猛然一个雷声劈下,吓得刘氏一哆嗦。
心中又恼又惊,就连屋外匆匆的脚步声都忽略了过去。直至娉婷行至门口,将好听得刘氏激动吼着先前这句。
屋内气氛好不尴尬,娉婷不敢进来。
刘氏看见她,脸上更是挂不住。
刘氏呵斥惯了娉婷,在娉婷面前只觉更抬不起头来。
娉婷也怔住,半晌才福了福身,走到孟云卿身后,也不敢吱声,只能默默看着自家姑娘。
孟云卿却是无碍:“城西的当铺,大伯娘是常客吧?当铺里的买卖掌柜都是有记录的,拿当铺里的记录和这些年孟家丢的东西比对自然就知晓了,总不至于大伯娘家的东西总与孟家失窃的东西一样吧。”
城西当铺!
刘氏心中一惊,她……她怎么知晓得如此清楚?
刘氏的表情看在眼里,孟云卿继续:“大伯娘这些年对我们母女的照顾,云卿一直记在心里。可要是当铺里再查出些旁的东西,并非出自孟家,大伯娘要如何自处?”
言外之意,孟家的东西她可以不追究,旁的脏污便由不得她了。
刘氏心中的天平轰然倒塌!
这些年,她在孟家拿得顺手,自然也得意忘形!有时在城西富人家做活,也忍不住习惯性顺手牵羊。只是孟家的羊大,旁人家的羊小,她的手都算不得干净!
见她惊慌失措,娉婷满眼惊讶,刘氏这些年竟然……
诧异时,又听孟云卿开口:“方才让阿四去衙门请于捕头,到了吗?”
衙门?于捕头?
刘氏脸色瞬间铁青。
娉婷慌张点头:“该是快到了。阿四说他同于捕头提前,府里前几日丢失的一对金银烛台是给夫人守灵时用的。于捕头大怒,说守灵用的东西都敢盗,哪里还有对死者的敬意。”
刘氏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她哪里料想平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丫头,会有这么一手?!
于浦头嫉恶如仇,以他在珙县的威名,要查出她偷拿孟府的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她若锒铛下狱,家中的三个孩子要如何办?老二是个不抵事的,要是由着老大性子乱来,他们兄妹三人今后怕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刘氏眼中哪里还有先前那股子连蒙带唬的语气,神色也突然瘫了下来。
“想来大伯娘家中的事务也多,云卿就不多留了,”言罢,顿了顿,吩咐娉婷道:“娉婷,让安东送送大伯娘。”
不是让娉婷送,而是让安东送。
是要只开娉婷。
娉婷愣愣点头,全然没有领会。
待得娉婷跑出,孟云卿才轻声开口:“大伯娘日后还是别来孟府,多在家中照顾。”
第007章来客
几日前的一幕过后,刘氏果然没有再来孟府,孟府一时清静了许多。
娉婷是心中藏不住事情的人,总是忍不住找自家姑娘打听,刘氏偷拿府里东西的事情,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姑娘在府中从不管事,更别说管账之类的,先不提刘氏在暗处污下的银两,即便是府内少了几处值钱的器皿,姑娘恐怕都分辨不出来,为何有关刘氏种种,她却清楚得很。
孟云卿笑笑,搪塞而过:“不是我清楚,是娘亲清楚。娘亲觉得刘氏一人独自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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