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都是塔规,不禁咋舌。
他到没有博览群书而后登顶的雄心壮志,一早便打定了主意,等文笙看中了哪一本,把书抄回去,师徒两个一起研究便是。
负责登记的是个白胡子老头,正在进门第一个屋子里等着他们。
老乐师看着慈眉善目十分好说话,可文笙打听到的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之前这位老乐师是春试团战的主考官之一,老生们私下里偷偷叫他“藏头猱”。
藏头猱本是古琴的指法,是猱的一种,未打弦先猱上,令声无头,他们用这个来暗指此老表里不一,脾气古怪难以琢磨。
登记的事项不外乎叫什么名字,师父是哪个,学什么乐器,什么时候入的学,家住哪里。
文笙一一答了,老乐师虽然多瞧了她两眼,到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有意为难。
登完记,文笙拿到了一块牌子,然后有侍者领着她去挑书。
一般到这时候,老师就可以走了,不过卞晴川也是头回来,看什么都新鲜,索性跟着一起到书室去瞧瞧。
应天塔的一层共有十间书室,里边搭着高大的书架,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樟木气味。
书放在架子上,一旁挂着木质的名牌,上面大字写着书名,下边蝇头小楷简单概括书的内容,至少通过这块牌子看得出书是关于哪方面,不至想学琴却借了本讲箫的。
这一间书室,陈列了近百本书。
书室里不得喧哗,文笙转了转,很快就选中了一部《新律》。
这是一部音律乐理方面的书,其中着重讲叙了以三分损益法算出来的十二律有哪些缺陷,黄钟为什么不能还原以及因何不能旋宫转调,书名叫《新律》,确实说的都是文笙之前没有想过的问题。
借到书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抄录。
侍者将文笙引到了一间静室,里面有桌有椅,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已经有三四个人在她之前进来,埋头抄书。
文笙找地方坐下来,手脑并用,一边抄书一边想:这玄音阁到底是没白来,有这么多书随便抄录,不但自己学了,还可以把拓本带回去给师父和戚琴瞧瞧。
不用说别的,单是这部《新律》二老便肯定会感兴趣。
想当初文笙在青泥山拜师的时候,戚琴还专门给她讲过十二律和三分损益法,这是当今世上通用的定音准则,但师父王昔肯定是凭着经验,隐隐觉出其中尚有不足之处,他又说不出道理来,所以才教自己定了宫弦之后其它都全凭感觉,五音十二律出于自然。
只不知现在他老人家能看得懂这书,想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能?
这部《新律》不是很长,但文笙也是足足抄了两天才抄完,回去之后整理成册,以线绳订起来,这是她所拥有的第一部音律方面的书籍。
她在抄录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将这部书熟记于胸,回去之后同几位长者逐句探讨,详加研究,五天之后她来还书,当值的乐师不是“藏头猱”,换了另一位老先生。
此老对着《新律》问了文笙几个问题,文笙按自己的理解一一答了,老先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低头以笔在她的借书记录上添了一笔,示意她可以继续借下一本了。
文笙听到了不少传言,说应天塔借书容易还书难,里面的乐师有多么苛刻,没想到竟是这般顺利。
从此文笙就过上了学琴练鼓、蹭课借书这般较为平静的生活。
在应天塔借书的次数多了,也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人和事。
比如说文笙连着好几次都在抄书的静室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小胡子”,文笙记性本来就好,这个乐师又长得很有特色,所以她一见之下就认出来,对方也是南院的,今年参加过春试,大名现在还挂在宫榜上,总排名在二十几位。
此人名叫卓玄,所使乐器也是古琴。
宫榜排名二十几位,已经是很厉害的成绩了,按说依卓玄的实力不应该还在第一层出没。
而且连接几次都遇上,不会那么巧,每回都是两人一起来借书,只能说明这卓玄在不停地借书、抄书、还书,频繁出入应天塔。
大家都在为了能够一睹妙音八法的真容而拼命向上,一层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最叫文笙奇怪的是有一次她去应天塔正是半上午,当时南北两院的学生多在上课,应天塔里颇为冷清,文笙发现书架上少了一本名为《青山鼓语》的书,而静室里只有卓玄一个人在埋头抄录。
显然他在抄的,正是这部教人击鼓的书。
真是奇哉怪也!
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日文笙又去还书,还的书名叫《指法要录》,是一本详细讲叙古琴指法的书,里边图文并茂,还附着曲谱实例,对文笙非常实用。
文笙光抄这本书就花了三四天,这还是多亏了她擅长画画。
这已经是她借阅的第六本书了。
去了才发现,今日管还书的乐师正是那位“藏头猱”。
第一百六十一章冤家路窄(粉120+)
今日还书的人不多,排在文笙前头的只有一人。
文笙在屋子外边等候。
就听里面“藏头猱”声音柔和,似乎还带着笑意:“这本书你可借了快有大半年了吧。我看看,你这是第几次补考了?一,二,三……啧啧,第五次了啊,你可要好好表现,这次若再打回去,就只能等四个月之后再来了。”
那可怜的学生不敢有怨言:“学生只差这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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