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才自凤嵩川脸上收回来,寻了一处空位坐下。
座上的凤嵩川见文笙没有照他的吩咐穿衣打扮,也目露不满,虎视眈眈与文笙对视片刻,才挑了下眉,露出轻佻的笑容。
他拍了拍巴掌,满堂肃静下来。
“诸位一路辛苦,明河县尊设宴为大家接风洗尘,大家无需拘谨。首阳先生的事已经出了,文友你们几个也不要太难过,吃了饭去好好休息。咱们在明河休整一下便早早回京。”
凤嵩川说了开场白,底下一片附和之声。
看出来明河县令对凤嵩川又敬又怕,等着凤嵩川反客为主把话说完,才战战兢兢欠身说了几句恭维话,底下人开始忙活,酒菜流水样送上来。
文笙注意看了看,主人家考虑得甚是周到,费文友几个前面还特意准备了精致的素菜。
凤嵩川不耐烦听明河县令拍马屁,领着众人喝了几杯酒,赶上费文友几个要为师守孝都很沉默,他觉着无趣,瞥眼见文笙坐在角落里坦然自如,皱了皱眉,嘴角露出一丝揶揄的冷笑,一伸手,将一边给他斟酒的那个美貌女子拉到了身边。
那女子措不及防,“哎呀”一声娇呼,身体向前一倾,手中的酒差点洒到凤嵩川身上。
席上几个平日自诩风/流的武将登时便发出了心领神会的窃笑声。
这下子轮到文笙皱眉了,这女子不知凤嵩川从哪处秦楼楚馆找来的,声音娇柔,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受过训练的柔弱堪怜。
她若稍有大意,穿着同这女子一模一样的衣裳当众亮相,不免沦为笑柄,换做一般闺阁女子突然吃这么个大亏死的心都有了,更不用说还有脸去玄音阁学琴,这姓凤的为逼迫她低头就范,出手竟然如此歹毒!
凤嵩川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那女子白腻如玉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别怕,跟本大人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攸地将手缩回袖子里,低垂着头,一缕嫣红飞快自脸颊漫延到了颈后,近处看一片粉色,颇引人遐思。
她小声回道:“奴婢名叫孟蓁。”
凤嵩川微微一怔,这女子是明河县的乡绅们送来的,他原道是哪个妓/院的清倌儿,没想到竟还有名有姓的。
一旁明河县县令连忙赔笑解释:“大人有所不知,孟姑娘是我们明河有名的才女,往前数七八年,她家里可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户,可惜生意上出了问题,又卷进了一桩官司里面,这才搞得家破人亡。平日里多亏大家照拂,帮她阻挡了那些狂蜂浪蝶,她才有机缘等到服侍大人。”
言下之意虽还是清倌儿待价而沽,好歹出身富贵,比寻常青/楼女子体面。
凤嵩川闻言来了些兴趣,笑了一声:“这么说失敬了,原来还是位大家闺秀。呵呵,都会些什么?可会抚琴?”
孟蓁那里含羞点了下头。
凤嵩川哈哈大笑:“好。那快弹上一曲给本大人听一听,看看这才女之名是不是你们县尊夸大其词。”
席上气氛登时欢快起来,明河县令笑嘻嘻的,赶紧命下人拿了张琴来,就连费文友和几个师弟也都停箸露出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一个娇弱美貌的妙龄少女,在他们眼中就像个小玩意儿,论音律他们都是内行,说会弹琴不过班门弄斧搏他们一笑,谁也不会当真觉着是一种冒犯。
叫他们意外的是,这孟蓁弹起琴来技艺娴熟,还真是颇有几分火候,她弹了一首《月儿升》,清冷寂寥,许是触景生情,在座众人都听出其中顾影自怜之意。
一曲弹罢,不说在场的军官乡绅捧场喝彩,连善琴的费文友都微微点了点头。
凤嵩川挑了口菜放入嘴里大嚼,微微眯起眼来盯着孟蓁看了片刻。
明河县令心中忐忑,赶紧提醒:“还不给凤大人斟酒!”
孟蓁还未从适才琴声中缓过劲儿来,脸色犹带着苍白,柔顺地上前,目光低垂,微微蹲身,轻抬皓腕为凤嵩川把酒斟上。
凤嵩川拿起酒盏一口干了,砸吧了一下嘴,不知是在回味酒香还是适才那首琴曲,方道:“确实不赖,本大人听着比那些自命不凡之辈强太多了。既是才女,琴棋书画想来样样精通,琴弹得这样好,画画也不差吧?”
说着凤嵩川席上站起身,不由分说,一挥手,命令道:“来人,笔墨伺候!”
满堂都在他气势的压迫之下,孟蓁纤弱的身体有些发抖,就连明河县令都捏着把汗,心道幸好事先打听过这凤嵩川的癖好,孟蓁还真是能写会画,不然凤嵩川话都说出来了,他们岂不是弄巧成拙?
堂前很快空出一张桌子来,摆上笔墨纸砚。
孟蓁提笔站在桌前,手还在抖个不停。
明河县令解围道:“咱们先喝着,叫她慢慢画就是。来,下官要代明河的父老敬凤大人,大人英雄盖世,国之栋梁,此番能到我明河来,实是我全县百姓的造化。”
孟蓁勉强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咬着唇埋头开始作画。
她画的是一幅牡丹图,牡丹寓意着富贵,不管什么样的场合,画这样一幅画都不会出错。
文笙冷眼旁观,她觉着凤嵩川搞出这么多事来,用意还在折辱自己。适才那句“比那些自命不凡之辈强太多了”指桑骂槐实在太明显了。
孟蓁这画之前显然练过许多次,布局想都不想,下笔飞快,用墨酣畅淋漓,花团锦簇,看着就十分喜人。
一幅画,她用了小半个时辰画完,手按在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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