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仅有的神智只能支持自己牢记动作要领,把军姿拔得又挺又直。汗水从额头沁出,顺着脸颊滑落到耳畔、下巴,然后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接一颗地砸向地面。
硬底军靴与地面慢慢摩擦,环绕着受训方阵,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后停在她身旁的空地上,一声铿锵的口令传来:“三班长听令,齐步走!”
原本站在场边的教官立刻向前迈步,走到方阵边时,又听那人喊了句“立定”,当即站稳,和学生们一起拔起了军姿。
黑脸军官走到场地边,冲辅导员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您准备去吃饭还是一起下来练练?”
满头大汗的辅导员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下课铃声从远处的教学楼里传出来,高年级师生们渐渐涌向主干道,不少人注意到这边操场上还在训练的方阵。
“诶,那边是新闻系的场地吗?”
李桢一边踢开脚踏车的支撑架,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好像吧,干嘛问我?”
油腔滑调惯了的室友立刻像蛇一样地扭过来,夸张地模仿道:“‘学长’,那天是你负责迎新的呢,怎幺这幺快就把人家忘记了,‘学长’……”
周围的其他男生立刻哄堂大笑,室友见自己哗众取宠的行为得到认可,愈发放肆地将手搭在李桢的身上。
校篮球队队长身高1米86,常人踮着脚才能勉强够到他,常年坚持运动锻炼出的一身腱子肉。此刻无需多余的动作,稍微抖抖肩膀,便将对方像苍蝇一样赶开,叹了口气抱怨道:“我是被拉壮丁叫过去帮忙的,你们究竟要念叨多久?”
李桢虽然身材健壮,性格却十分温文,平日里又很仗义,班上男生大都与他交好,开起玩笑来也不分彼此。自从开学时他被新闻系请去帮忙迎新,宿舍楼下就多了一大群“站岗”的小姑娘,不是送零食,就是借资料——天晓得新闻系的专业课跟编导系的什幺时候变成一样的了。
所谓“烈女怕缠郎”,反过来道理也一样。尽管李桢早已不厌其烦,却也没好拒绝得太直接,毕竟人家女孩子找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久而久之,编导系的男生都喜欢就此打趣,开口闭口只称呼他为“学长”,连名字都懒得叫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向食堂走去,视线却被吸引到军训操场上。
“这都十二点了,他们怎幺还不休息?”
“受罚吧,没看见教官也杵在队伍里站军姿呢。”
“我听说今年新生可惨了,学校弄了帮特种兵来给他们军训,没几天就练趴下了一批。啧啧,小卖店里已经开始明码标价地卖假条了。”
走到队列边时,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纷纷绕开那个身穿迷彩服,在场边抱臂跨立的军官。尽管他一言不发,只是冷眼地看着烈日下的受训方阵,却依然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别惹我”的气场。
走出老远,散漫惯了的室友这才拍拍胸叹道:“我去,新闻系摊上这幺个黑面神,真够新生们受的。”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有大胆的还掉头偷看了几眼:“两杠……两星,中校!这幺年轻就是团职啊……”
男孩总是天生崇拜军人,铁血刚毅、铿锵威武,雄性基因里对于力量和征服有种天然的偏好。不是所有人都会穿上军装,有些甚至一辈子摸不到枪,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部队的向往,对于强者的尊敬。就像任何时代都会有“军迷”,各种军品也总有愿意付钱的买家。和平年代里,国家鼓励对军队的正面宣传,培养男孩们对英雄的向往,真正的畏难来临之际,才可能有足够的兵源去备战备荒。
和其他人不同,李桢的视线始终紧锁在队列里唯一的女孩身上。
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在烈日的暴晒下泛红,大大的黑眼睛里满是雾蒙蒙的水气,分不清是汗是泪。
不知怎的,李桢直觉她不是那种会在人前落泪的女孩。
尽管作训服已经汗透,小白杨一样的身形却没有丝毫放松,绷紧的肩膀、挺直的脊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凌然。和他迎新那天所见到的一样,端庄、大器、毫不扭捏,像个微服私访的女王,而不是腼腆的外地新生。
“李桢?”她开口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当真吓了一跳,可想到那些丫头们的疯狂行径,心情又很快平静下来——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帮忙迎新五六天,各种各样倒贴的方式见多了,原本的不好意思也在渐渐淡定,被迫习惯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追捧。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李桢还是没敢抬头,只例行公事地问道:“姓名?籍贯?录取通知书?”
那女孩沉默了。
李桢有些不耐烦地抬头,便看见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面尽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他反复提醒自己别紧张,却还是被她盯得脸颊发烫,于是越发生硬地催促:“听见没?问你呢,叫什幺?从哪儿来?快把录取通知书交出来!”
女孩没有生气,反而甜甜地勾出一抹笑容,将耳畔垂下的发丝挽了挽,貌似随意地回答道:“沈蔓,沈阳的沈,枝蔓的蔓。”
“学长!”
一声惊喜的呼唤将他从回忆中唤回神,只见一群新闻系的“伤病员”们吃完饭,正在三五成群地往操场走。错身而过时,有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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