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的她,那个不肯只守着丈夫愿意给予的那一点东西过一生的、不安分的女人……
好吧,她为袁长卿一掬同情之泪,这也算是他倒了血霉吧。
而……
她看向五太太。
若说婚姻里的她走了一个极端,那么五太太就是走了另一个极端。她是不甘于丈夫愿意给予的那一点点东西;五太太却是连丈夫愿意给的,她也不想要,她只愿固守着她自己……
也许,反倒是那样的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五太太抬头向她看来,见她看着她,便冲她温婉一笑。
珊娘只觉得心头一酸,便回应给她一个微笑,然后站起身,向着五太太走过去。
见她过来,五太太一阵惊讶,忙将手里的帕子折起,塞回袖笼里,看着她笑道:“怎么过来了?跟你姐姐妹妹们聊天不好吗?”
“没意思,我倒宁愿陪着太太。”
珊娘叹了口气,坐到五太太的身边。想着将自己封闭起来的五太太,再看着此时为了一个男人而明争暗斗的姐妹们,珊娘只觉得一阵彻骨的悲哀。女人将婚姻当成归宿,可这归宿,却最终取决于男人。婚姻中,男人愿意给你多少,你便只能要多少。要多了,便是前一世的她,活得很累,还叫男人觉得你很烦;要得少了,便如五太太这样,虽然安全,却生生把自己困成个活死人……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问着五太太:“太太,你说,女人为什么要嫁人?”
太太再没想到珊娘会问这个问题,扭头看看珊娘。许是珊娘脸上的悲悯让她心生感触,便也跟着叹了口气,道:“父母叫嫁,也就嫁了呗。”
“嫁人的意义何在呢?”
“意义……”太太怔了怔。袖笼里,那被丝帕裹着的东西发出一阵细碎的轻响,她不禁一阵怅然,道:“不是所有的事都有什么意义的。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出嫁前,奶娘就劝我,只当嫁人是换个地方住就好,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而已。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只要不去介意,一切就都不会变。至于意义什么的……”
她下意识捏捏袖笼。袖笼里,裹在帕子里的宣纸再次发出一阵窣窣细响。她叹息一声,带着点茫然又道:“我常在想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听着像是只要有口鸡食狗食,嫁鸡或嫁狗都没什么区别……”
这么说着,五太太眼前一阵朦胧。
没区别吗?应该多少还是有点的吧……若是嫁给别人,她应该更容易死心,更不会常常有那些不该有的胡思乱想,不会去偷偷捡他丢掉的那些画……
其实她一直都记得他,那个无意中闯进花园里,嘲笑她拿画笔的模样像拿扫帚一样的鲁莽少年……那时候,仍有着一颗怀春少女心的她,也曾偷偷憧憬过他,只是她再没想到,那桩婚事最终会落到她的头上……也许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想要的东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然而来的幸福,偏那人又那么强势,没等她准备好,便一味只知强求……而,他那里要的越多,她这里就越害怕,怕他终有一日发现,原来她不过是当年那个画着很丑的绣样、拿笔像拿扫帚一样的笨拙女人……她怕她有一日习惯了他的给予,而某一天,他却突然又不想给了,就像那曾那么宠爱她的父亲,突然就连见都不愿意见到她一样……渐渐的,她越来越不敢面对他……而渐渐的,他终于失去了耐心,终于像她想的那样,不再来烦她了……然后,她终于可以安于现状了,孤独而自在地守着她的绣房……
只除了……
捏着袖笼里的秘密,五太太沉重地叹了口气,“也许,对于女人来说,嫁鸡还是嫁狗,真的没什么区别吧,过日子而已。便是有再多的花言巧语,时间久了,终究还是要归于柴米油盐那点事。女人的本分是替丈夫管好家,只要做好了份内的事,让日子顺顺当当地过下去,这一辈子很容易也就过去了……”
此时五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珊娘看着五太太,却是好一阵惊奇。
在她的印象里,五太太一直是个单薄怯弱的人。而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珊娘都是那种强势的性情,对于五太太这样偏于软弱的,她便是照顾了,多少也总带着三分轻视。而……
五太太的这番话,却是叫珊娘头一次窥视到她的内心。忽然间,她就明白了,五太太不是单薄软弱,她只是无比理智,她知道自己能保有什么,所以从不去奢求那些不能保有的……所以,对于她来说,这样狭窄的人生,未必就不是一种幸福……
想着五老爷那里总想把五太太从绣房里揪出来,珊娘一阵矛盾。有一部分的她,希望五老爷能如愿;可另一部分的她,又不希望五老爷来打乱五太太的平静。她甚至能想像得到,如果五老爷得逞了,却又不能始终如一,太太会变得如何凄凉凄惨……
果然,女人不能把自己寄托在男人身上。
珊娘默默一声长叹,目光虚浮地看向天空,喃喃道:“做女人为什么这么难呢?”
五太太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忽地一抚脸颊,脸红道:“瞧我,定然是喝多了,都胡说了些什么……”
“太太说的有道理。”珊娘握住五太太的手,叹道:“白乐天有诗云:人生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太太,我支持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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