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效远松了口气,急忙接过了边上一个家仆手上的缰绳,翻身骑上了马。
他从前并没多少骑马的机会,只是知道自己今天要跟她进宫,前两天趁她不在,牵了公主府马厩中的马出去跑了几趟。现在虽说不上熟练,驾驭已经没有问题了。
公主府离太宁宫并不远,不过几条大街的路,很快就从南门进入,到了内殿正门前,昌平下了马车。步效远一直跟着她,一路默默地到了女皇平日所栖的元凤殿前。见到了明武女皇,两人并排齐齐给她下跪磕头,女皇笑容满面地叫了平身。
“昌平,光华殿那片园里的牡丹开得正盛。往年这时候,朕都会在那里设下赏花宴。如今正逢了你和步驸马新婚燕尔,朕便挑了今日,以示庆贺,所邀之人也都到齐了,只等着你们两个了。这就与朕一道去吧。”
昌平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笑容,应了声,便被女皇携了手移步出宫去了,步效远自然跟在她两个后面,后面是手捧各样物件、迤逦列队而行的宫人,一路过去,除了前头她两个的说话声,连句咳嗽声也无。
她对着女皇陛下或者别人,都是冷冷淡淡地看不出喜怒,唯独为什么对着我时会那样古怪,露出那样讨厌的神情?
步效远心里想着,目光落在正行他面前几步的昌平,禁不住又是一阵迷惘和怅然。怕她若是突然回头发现自己又在盯着她瞧会生气,终于也不再看了,只是盯着自己脚下的路。七弯八绕的也不知跟到了哪里,陡然觉得差点要撞到什么,硬生生收住了脚,抬眼一看,她正扭头皱眉看着自己。这才发现她们已是停了脚步,自己却魂不守舍地还往前走,差点撞到了她身上。
步效远听见后面的宫人们发出轻微的笑声,又见女皇也是掩嘴在笑,一下有些慌乱,张了下嘴,却是说不出什么话,只愣愣地看着昌平。
女皇终于清了下嗓,笑道:“效远,这边是女眷的所在,男宾们都在边上另个园子里。今日这花宴是为你和昌平所设,叫你认识下我本家和朝中的一些年少俊才。我的大皇子虽也在,只你到了那里,就是半个主人,替我好生招呼那些客人。”
步效远应了一声,见昌平已是扭过了头去不再看自己,只得勉强按捺下心中的思绪,跟着个宫人一道去了。到了那园子,倒是微微吃了一惊,见里面酒席早已设好,几十个华服男子在座,年岁从十几到三十的都有,边上几排乐工在奏吹曲乐,场面极是热闹。见他到了,几乎所有人便都停了手上动作,齐齐看向了他。
步效远犹豫了下,看见最上首已有个青年站了起来,朝着自己招手,指着他左手边的位置,嘴里说道:“步驸马,到我身边就座。”
那青年二十五六的年岁,服饰华美,容长脸,仔细看去,那眉眼和昌平有几分相似,只是两个眼泡浮肿,脸色有些发白,硬是夺去原本的俊秀,心里已经明白应是前废太子姬弗陵,便走了过去,见过了礼,坐了下来。
姬弗陵显得很是兴奋,把周围一圈的人都依次给他介绍了一遍。除了前几日在校场见过的王睿和萧邺,剩下的大多都是贵族家的子弟,面上虽没现出什么,只眼中神情一个个却都露出了鄙夷之色。步效远心知肚明,也不去理睬,等一圈见完了礼,自己便坐了下来闷头喝酒。听这些人说话,言谈间提得最多的,不过是些攀比炫耀,或是一些风花雪月,间或还有人提起了承清楼,一时笑声不断。
“殿下,这样喝酒赏花,有些无趣,不如就以牡丹为题,由殿下起个头,众人联句或吟诗,或填词,选了几首上佳的当场作成曲子叫乐工吟唱,岂不风雅?”
座上突然有个人开声说道。步效远循声望去,见说话的仿佛是骠骑大将军府上的公子,他边上就是那萧邺。众人齐声叫好,萧邺不过微微笑了下,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抬眼看向了自己,两人目光相遇,见他嘴角微微挂上了丝笑意。
姬弗陵看了眼坐自己身侧的步效远,应了下来。
“若是对不出来,或是联得不好,则要罚酒三杯,这样才算公平,诸位看可好?”
那骠骑大将军府的公子又笑吟吟接着道,众人齐声轰然叫好,只是看着步效远的眼光却都有些异样了。
步效远再迟钝,也知道这些人必定是瞧不起自己的出身,现在故意合伙刁难。他自知从前书读得不多,不过就认写的水平,要他吟对些风花雪月的诗词,真的憋死也出不来了。只是众人既然都这样叫好了,自己反对也是没用,中途离席更是不妥,只得继续坐着,已是打定主意喝酒就是,好在自己酒量不错,想来应该不会饮醉出丑。
姬弗陵先吟了首句,他右手边的一个人接了下去,依次轮了过来,竟没一个人断住,到那萧邺时,因为接出了妙句,满座喝彩。等到了步效远面前,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便笑了下,说道:“我从前不大念书,吟诗作对实在是为难我,这就自罚三杯。”说着便要倒酒。不想刚才那将军府的公子已是过来,一把夺了他面前的杯,换了个大酒盏,笑嘻嘻说道:“步驸马快人快语,佩服。久闻步驸马大名,是个大大的英雄,这小杯也太过小气,换用大杯才彰显豪气。”说着已是把手上一个大酒盏放到了他面前,咕嘟咕嘟就斟满了酒。
步效远略皱了下眉,也未多说,一连喝了三杯,众人齐声叫好,又开始联句。如此轮了三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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