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岁之前都没上过学,让你见笑了。”
荣启元几乎要当着大家的面质问他——你大老远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这张臭脸?
他当然没问出来。
陈筝在桌下踩了蔡繁一脚,蔡繁会意出来救场:“景笙,你的笔怎么不见了呢?”
荣景笙低头看看自己衬衣上的口袋,一摸:“怎么搞的——喂,有没有人看到我的笔?”说完跳了起来,着急了:“那个是……爸爸给我的……”
蔡繁笑说:“哦,说不定那只钢笔是见了以前的主人,太高兴了,就自己跑回去了呢。”荣启元一愣,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口袋里无端端多了支笔。抽出来问:“景笙,这个是不是你的?”
所有人都笑着鼓起掌来,陈筝说:“小蔡,你怎么不去做神偷!”
荣启元哼笑:“原来我给你的东西你还挺紧张的啊。”
荣景笙一把抢回去,脸色终于恢复如常。
吃完了饭所有人都开始干活。荣启元找到机会和荣景笙私下说话,已经是活动结束以后了。人群都散了以后,荣启元站在主场的台下等荣景笙他们把布景板宣传海报什么的都拆下来。大家像蚂蚁搬家一样样把东西搬到大巴下的行李箱里去,荣景笙路过荣启元旁边的时候说:“今晚别回去了,夜里飞行不安全。”
荣启元点头。
晚上全团在镇上的小旅馆住下。小地方的小旅馆自然是没有“总统套间”的,荣启元和所有人一样都住在普通的客房里。李铭哲拍荣启元的肩膀说:“有个旅馆算是好的了。有时候开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能睡车上。”
他回了房间等着。本来以为荣景笙至少会过来找他说说话,没想到等所有人都睡下了,荣景笙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他想起活动结束的时候荣景笙那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就自己给荣景笙找好了借口。今天在大巴上晃了一整天,下了车匆匆扒口饭就开始干活,几乎所有的团员都是进了旅馆就趴下不动了。荣景笙还抢着又搬又抬的,肯定比谁都累。
现在……应该是睡了吧。
那么,睡吧。
躺了两秒钟,终于还是躺不住。一个骨碌爬起来。去看一眼也好。就看一眼。荣启元拉开门的时候下了决心。
外面有细细的说话声。
“先生最近是有些c,ao劳,每天都忙到很晚。”是特工阿利利的声音。
“有什么麻烦事?”这回荣景笙的声音。语气很是担心。
“这我就不了解了,我们只负责先生的安全……先生?”阿利利和荣景笙虽然站得远,但是特工特有的敏锐让他很快就发现荣启元开门出来了。
荣景笙后退一步:“吵到你了吗?”
荣启元两手放进睡衣的口袋,摇摇头。
看到荣景笙在外面的时候,他居然高兴得手心出了汗。
“过来吧,”他听到自己说,“你想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来问我?”
荣景笙低头看自己脚尖。阿利利拍他的肩膀:“先生叫你呢。”荣景笙低着头向他说了声谢谢,才拖着步子过来了。也不伸手,直接用后背顶上了门。
然后,低着头用一双发亮的眼睛看荣启元。
里面有很多的辛酸,很多的不甘,很多的思念,很多的渴求。
荣启元两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傻瓜。”
他用力地抱了回来,手缓缓地滑到了荣启元腰上。
第38章 在旅馆
荣景笙用力地抱回来,手滑到了荣启元腰上。
“爸爸……我想你。”
话是热的。人是热的。在后被缓缓抚动的手也是热的。s-hi热的气喷在耳边,带着非同寻常的意味。
那只手像条危险的毒蛇,缓慢而坚定地滑到了荣启元睡衣的边缘。
荣启元浑身打了个寒颤。荣景笙立刻就停住了。荣启元推开他,他们终于回到了可以对望的距离。
那两只手还恋恋不舍地贴在荣启元身上。荣启元把它们扯了下来。
“你……”
荣启元知道自己不用再问下去了。荣景笙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那样的热度,那样仿佛可以将整个世界都融化的热度,不是一个儿子对父亲应该有的。
所以一切的不寻常都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会那样紧张自己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敌视自己亲近的和想要亲近的人。为什么会那样忽冷忽热。为什么会……
荣启元只恨自己太迟钝,发现得太晚。
自己的心又放得太多,太重,太远。
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知道,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喜悦不是荣景笙一个人的。
当他们紧紧相拥的时候,热度也不只是荣景笙的。
然而他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越雷池半步。哪怕是想一想都不可以。
“你回去睡觉吧。当心,别着凉。”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无力,连自己都觉得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度。
荣景笙一动不动靠在门上,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然而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荣启元不放,像落进大海中的人死死抓着一根稻草那样,绝望地等着荣启元改变主意。
荣启元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心软。
只要稍稍放松便会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回去吧。”他加大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要把两个人之间的血r_ou_羁绊生生斩断。手心像是被利刺穿透了那样疼。然后,冷静而决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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