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间,荷叶层层叠叠紧密相连,在水面上铺展开,间或夹杂着谢了花瓣的莲蓬。几人挽了袖子,拿了竹篓,嬉笑着拨开莲叶,寻找其中的莲蓬。
因是家养的,寻常也不曾有*害,莲蓬一个挨一个,密密实实的,不过片刻,就摘了满满一篓。
“可别停下,咱们多摘点儿,回去给各房的太太姑娘都送去些,让丫头们也吃点,剥了莲子儿煮粥养胃呢!”黄秋月摘得最是起兴,脑力活动做久了,到底得活动活动筋骨才舒坦。
阮宁拽过一根挺直纤细的茎,将莲蓬扯下来,剥了莲子儿扔到嘴里,顿感清甜润心,十分受用。
阮宜见了莲蓬就摘,黄秋月忙止住她,把一个瘪了的扔出来,又拿了一个饱满没了光泽的给她看,“别着急忙慌的什么都摘,那个太老了不好剥皮,吃着也不是很好。太嫩的莲子儿又未长成,又小又难吃,这样的才刚好,皮薄,饱满,香甜。”
几人明了,便开始细细寻摸,倒也有很多趣味。
撑船丫头又将船向里面挤进去了些,哪知乌压压的荷叶堆里忽地扑棱出两只水鸭子来,直愣愣地从阮宁头上飞了过去,摇着翅膀跃到外面的水面上,啄了啄翅膀,悠闲地游走了。
它们倒是悠闲了,可正巧将阮宁甩了一头一脸的湖水,阮宁抹着脸上的水,庆幸这水还算干净,不像前世湖里那般飘了满湖的垃圾,又笑着跟几人道:“快记了那两只鸭子,回头捉了把它们炖上,好报这泼水之仇!”
几人都笑起来,黄秋月拿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你个记仇的丫头,这湖里少说也有几十只水鸭子,你倒记着,若是能寻出这两只,我亲自下厨给你炖上!”
于是都笑作一团,也不摘莲蓬了,黄秋月上了岸,让阮宜去给她拿披风,自己领着丫头抬着两篓莲蓬回去了,阮宋阮宛阮宁三人留在船上,撑船丫头把船泊在岸边。
其实阮宁觉得自己穿的也不单薄,里面是一层绸缎衣服,被水打湿了也露不出来什么,偏生她们多大的事儿一般,就是不让她上岸。
她们三个也没什么话说,阮宋一向话也不多,阮宛则是有许多鬼心思,阮宁也不敢同她多说几句,生怕进了她的套,倾家荡产。
正蹲在船上揪了两个莲蓬剥籽儿吃,忽听撑船丫头开了口惊道:“有人过来了!”又连忙让阮宁到几人身后躲着,可她们不过一样的身量,能躲到哪儿去?
阮宁翻了个白眼,躺平了将刚才摘的几片荷叶一股脑全盖在身上,遮了个严严实实。
那边一个穿着玄青布袍的少年走过来,却是范景同。他见湖边泊着小舟,上面两个女孩面生,穿着打扮又精致,以为是谁身边的大丫鬟,便作了个揖,眉目深深,“姑娘在这处可有看见一枚扇坠儿?”
阮宋见他身姿挺拔,气质清俊,微微偏下头,面上泛红,“并不曾的,公子好生找找许能找到。”
阮宛见他穿着的衣服料子不过普通,撇了撇嘴,没有应声。
范景同皱了眉,又看着船上一片鼓起的荷叶觉得奇怪,正待细看时却见荷叶晃了晃,从旁边伸出一条胳膊来,将一片荷叶掀开了个缝,随即彻底将那片荷叶扯开了,露出一颗白面乌发的脑袋。
她睫毛被水打湿,更衬得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乌黑发亮,青丝如墨,肌肤如玉,发根处一滴水珠落下来,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下去,带些娇媚的调皮。范景同斜眼看着,默不作声将眼神儿放开,耳尖微微泛红。
“范景同?”阮宁躺平着,身上盖着满满的荷叶,只露出一颗脑袋,使劲压着眼皮才能瞅见他,幸灾乐祸道:“你扇坠儿丢了?”
他嘴角抽了抽,又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忽想起那张花笺来,面上有些不自然,偷瞥了阮宁一眼,见她一副娇俏模样,再没什么言语,转身步履匆匆离开了。
“诶?怎么忽然走了,他不找扇坠儿了吗?”阮宛疑惑。
阮宋瞧着他的身影渐渐远了,心中怅然若失起来,问道:“咱们府里怎么还有面生男子?”
阮宁翻了个白眼解释,“咱们府里请了个西席范乐贤老先生,给二哥哥和轩哥儿上课,说来也是唏嘘,儿子儿媳早早就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子,就是刚才那个小子。不过老先生倒也通透,我看他比富贵人家的老头儿都过得自在呢……”说着又补了把刀,“可比他那臭石头一样的孙子好多了!”
“原来如此。”阮宋明了,低头喃喃道:“我看着范公子也是不错的人……”
“什么?”阮宁只听到什么公子,什么不错。
她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她向来是这样,于是阮宁也不再多问。
不多时阮宜带了披风过来,给阮宁披上,就准备回去了。
阮宋仍坐在舟上,“你们且先回去吧,这儿景致好,我再坐会儿。”
阮宜本就不大理会她们,听得此言也不多言语,扭了身就直走,阮宁则是要回去换衣服,湿了的纱绸衣服沉沉地坠在身上,着实不好受。
阮宛虽然奇怪自家姐姐怎么忽地变了性子一般,又想许是在屋里憋久了想出来寻个清闲,也便回去了。
阮宁的院子同阮宜的院子是一个方向的,随着她一径到了一丛花草后面,忽又转头看了眼湖边,却见阮宋已从舟上下来,正提着裙子来回走动,低头瞧着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略一思索,想起刚才她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明悟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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