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不想死。”
“谁让你自己把苏黎搅进来……”
夏秋咳嗽几声,“我没想拉她垫背。”
马季起身拍了拍腿,走过去扶起夏秋,按了按她的小腹和腿,说:“死不了,一看就是人精。”
“……我不是人精,我就是活得不蠢而已。”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夏秋喘着粗气白他一眼。
马季也靠着树坐下,说得惆怅:“我是不学好,从小就没人管我,不骗你,这辈子就苏黎对我最好。”
“我没本事,我也念过什么书,但我也不比别人低贱啊,他们凭什么从小就觉得我是孬种?!就因为我没好的家世背景,就因为我小时候调皮捣蛋?!”
“都他妈是放屁!其实我明白,我就是穷的。”
夏秋忍不住插话,“穷人那么多,也没见着谁跟你似的!”
“是啊,可我心气儿高啊!我想给苏黎好的生活,我不要她跟我一样被人看不起,所以我试过去好好工作,什么苦活儿累活儿我都能扛!”
马季摇头,“可是没用的,我是孤儿,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活得还不如一条狗,你让我怎么学好?”
夏秋倔强地撇开脸,冷冷地说:“那你就去当混混。”
马季笑得憨厚,夏秋不由得一怔。
“当混混不是为钱,是为了在苏黎面前显摆。”
“幼稚,不过这句我信了。”
“不止这句,苏黎那几句我也信了。”
夏秋点头,“苏黎姐当年……就没想过要跟你一起混。”
“不是,我信她后来真爱过何知渺。”
“不然今天,她也不会挺着肚子就来了。”
马季点烟猛吸了一口,“但她前面讲的孩子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信,她救陈若愚绝对不是因为她想就此跟我撇清关系,好送我去坐牢。她不是那样的人,绝不是,她撒谎了。”
“那她何必替陈若愚挡那一棍子?她明明知道你只是想教训他,根本不可能惹出什么人命的事来!”
“谁知道?”马季丢了根烟到夏秋身上。
“抽吧,趁何知渺不在。”
夏秋接过打火机,觉得今晚的夜色没那么沉了。
“苏黎没你聪明,也没你幸福,她就是那样。”
“哪样?”
“傻。”
没理由的。
她那一下子就是替陈若愚挡了。
马季知道,她从来冲动、孤勇,却善良。
马季指了指不远处的孤坟,突然说:“我以后就死在那。”
“就是可惜了点,到最后还是我一个人。”
夏秋心里空落,“别这样,死不了的。”
马季眯着眼看那座墓碑,“其实也好,就算我活得还不如一只狗又怎么样,死了也还是一样入土。”
何知渺的车连同警车渐渐开过来。
灯光刺眼,马季却不慌不忙地丢了烟屁股。
跨开双腿,扶正机车龙头。
“小姑娘,我走了。”
“你想干什么?”夏秋大惊失色。
马季笑得一派荒凉。
撞上无字碑头破血流的那一刻,只留下一句——
“小姑娘,别跟何知渺交心。”
[正文第42章漩涡(04)]
41
苏黎生了,母子平安,大胖小子八斤四两。
南枝镇上的人都来了个遍,突然就蹭起了件大事。
兴许是日子过得太淡。出了正月,就没热闹看了。
李洲冷着面送老邻居们离开,除了几篮果盆,稍微上点价的燕麦、奶粉,李洲都给他们捎了回去。
陈父殿后,看人散了,拉李洲出了病房。
何知渺没瞒住事,但到底嘴上紧。
听他的话意,陈父以为陈若愚和夏秋他们借了何知渺的车,跟马季这样的混混斗狠,咽不下那口少年气。
加上陈若愚小腿骨裂,也算不上严重。
看起来无波无但陈,父心里不踏实。
他低声问李洲:“到底是怎么闹的?”
“我也才来。”李洲给陈父发烟,“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苏黎怎么也跟他们扯一块儿玩去了?“
李洲开窗透气,说:“苏黎跟我妈回来走亲戚。”
“这么回事……”陈父点头,“估计是几个人撞见了。”
“可能吧。”
闲聊了会儿,陈父念及苏黎当年对陈若愚有恩,从夹克衫口袋里又掏出一个红包,硬塞给李洲。
两个人拉拉扯扯了好半天,李洲才松口道谢。
陈父为人师表,从没做过给人背后塞礼包这样的事。
就算是这样的好事也没做过,涨得满脸通红。
半晌他才整了整衣服,说:“拿着吧,我给小孩子的。”
李洲收了手,盘算着趁日后孩子百日宴,他再还礼给陈老师也不迟,客气地说:“那就谢谢陈老师心意了。”
陈老师走后,李洲回到病房。
苏黎平躺着看向窗外,她羊水破得早,到医院已经快来不及了,李洲赶来时,医生已经着手准备剖腹产。
李洲走过去,关了窗户,又替苏黎掖了掖被角。
苏黎掏出手来,嘟囔了句:“我热。”
李洲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些,顺手就着床底下的脸盆,到了些热水拧干毛巾,细致地替苏黎擦脸。
“李洲……”苏黎落泪,捏着他的手问:“你怪我么?”
沉默良久,李洲才泄了心底生闷气的闸阀。
“别多想,母子平安,孩子我妈正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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