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全家的打击巨大无比。奶奶病了很久,当时是老师的安娜妈妈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以泪洗面,甚至到了不得不停薪留职的地步。安娜父亲原本常年驻外,一年也难得回家几趟,出了这事后,愧疚自责万分,终于决心要多抽时间陪着家人,这才有了他后来的转业。
……
安娜已经看到小河对面的那个早点摊了。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雾气腾腾里,摊主夫妇正忙里忙外,七八个食客坐在摆外头路边的矮桌旁,面前一个饼,一碗豆腐花,空气里飘散着安娜久违了的醇正豆浆鲜甜味道。
安娜压抑住突然加快的心跳,下了桥头,视线掠过那对她记忆里的摊主夫妇,朝自己家的胡同慢慢走去。
忽然,她的脚步定住了。
她看到一个老太太一手挎了个菜篮,一手牵着个小男孩,正从胡同口走了出来。
老太太面容慈祥打扮利索,小男孩五六岁大,戴顶毛线帽,穿件包,蹦蹦跳跳。
“奶奶奶奶!我要吃肉馅汤团!”
小男孩直奔早点摊。
“好,好,”身后的祖母跟着到了摊子前。
“老唐家的,一碗小馄饨,两个肉汤团!”
“稍等!”
老唐老婆手脚麻利,很快烧好了东西端上来,“小心烫,我给您孙子端过来。”
“老婶儿,听说你家儿子昨天回家啦?”东西送上桌,老唐老婆顺口问。
老太太一边给钱,一边乐呵呵地点头:“是啊!我儿子昨天回家了!”
“啥时候走啊?”
“说就过一天,明天就走呢!”
“哟,那今天可要做顿好饭了!”
“是啊是啊!等送了我孙子去幼儿园,我就去买菜呢!”
……
安娜躲在电线杆后,定定注视着自己原本已经过世的奶奶和那个她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哥哥小光,竟然没有勇气迈出脚步。
小光是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比照片里的还要好看。额发略微带了点自然卷,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明亮大眼睛。
汤团有点烫,他咬了一口,立马吐回勺子里,拉出一道口水丝,接着就鼓起腮帮子使劲呼呼地吹,忽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安娜的方向。
他一眼就看到了藏在电线杆后的安娜,对上了安娜的目光。
安娜注视着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血缘关系的小男孩,眼睛忽然发酸,强忍住了,朝他微微笑了笑。
小光仿佛有点害羞,立刻扭回头又继续吹起了汤团,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悄悄掉头,再次看了眼安娜。
“看什么呢?再不吃要凉了。”
奶奶和边上几个邻居闲聊完,回头见小光碗里的东西还没吃完,催了一声。
小光叽咕咽下嘴里的东西,回头指了指电线杆,含含糊糊地说道:“奶奶,那边有个姐姐刚才对我笑……”
“谁啊——”
奶奶顺着小光的手指看过去。
安娜心脏一阵乱跳,慌忙背过身,再次躲在了电线杆后。
“不认识的呢!”奶奶看了眼,不在意地道,“好了没?好了自己擦干净嘴,奶奶送你去上学喽!”
小光拿起用别针别在衣服胸前的一块手帕,认认真真地擦干净嘴。
“阿姨再见!”
他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和摊主老唐家的挥手再见。
“哎,小光再见!真是个好孩子!”
老唐家的乐呵呵地道。
小光被奶奶牵着上桥,经过电线杆的边上时,忍不住扭头又看了眼还站那里的安娜,眼睛里带着好奇之色。
安娜目送被牵着的那个小小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内心深处涌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在她小的时候,她总希望自己能像别的女孩那样,能有个哥哥,他会保护自己。
现在,小光真的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有这样一个和她身体里流着完全相同血脉的正太小哥哥让她去守护,未尝又不是另一种心愿得偿?
……
安娜在早点摊买了一碗小馄饨,慢慢吃完,随后就坐在那里,视线投向百花巷的巷口,久久没动。
这会儿快八点,吃早点的人不多了,老唐家的也没赶她走,只是觉得她有点奇怪,一边收拾,一边用听起来软糯糯的当地话和她搭讪:“姑娘,外地来的啊?什么事啊?”
安娜自然也会说一口本地软语,张嘴正要应答,忽然停住,浑身血液凝冻住了。
一个男人正推着辆三角杠自行车从巷口里走出来。
这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浓眉挺鼻,身材高大,浑身透出一股干练英气,边上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女人娇小白皙而美貌,打扮时兴,烫个现在流行的飞燕式短发,身上挎个包,和男的并排走着。
两人虽然没牵手,但看着就是透出一股黏腻的恩爱味道。
“国强,亲自送老婆去上班啊?小瑜今天出门可比平常晚了不少哪!”
老唐家的看见了,笑眯眯地招呼。
与他同行的女人虽然是少妇了,但眉眼里依稀还带着点少女韵味。听出老唐家嫂子话里的善意打趣意味,有点娇羞,悄悄伸手使劲掐了一把边上丈夫的胳膊。
做丈夫的神色丝毫不变,笑道:“是啊唐嫂子!小瑜早上说脚有点疼,出门耽误了。反正我也没事,送她过去。”
“应该的,应该的!你难得在家,回来就该对小瑜好!”老唐家的笑呵呵点头,“刚你妈去买菜了。小瑜晚上也早点下班,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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