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后,殷流采无数次产生“这样一个画风的宗门怎么混成两宗之一”的疑问,但是这样的疑问,在这群人玩起来玩到疯癫,修炼起来更加疯癫之后,就不复存在。这是一群,干什么都心无旁鹜的修士,他们还比别人更忠于自己内心,更肆意地“解放”自我,他们内心没有藩篱。
想吃酒时,哪怕天雷在头顶上劈得欢脱,也要把酒临风,想游玩时,哪怕明天三千界将全部毁灭,也一样毫不犹豫出去浪。不过,他们在某些时候又高度自律,比如什么也不想的时候,就踏踏实实闭门修行。
姜流素和岳流深他们几人也整日耽于修行,至于殷流采,化嗔真君已化用雷劫稳固境界毕,终于能抽出工夫来指点殷流采修行:“《玄观经》为师已略作观参,今日起,便教你修行《玄观经》。”
“不修《坐谭静照》了?”殷流采一直觉得,《坐谭静照》才是她的本命。
“当年五岭祖师依禅宗功法所参,而那禅宗功法,却是一位禅师自《玄观经》中参悟而来。你先试试,若我所料不错,《玄观经》与你比之《坐谭静照》还要更加契合。”化嗔真君说罢,口诵《玄观经》,第一篇不过短短一千多字,待诵完,化嗔真君便要与殷流采解说。
但,化嗔真君诵完看向殷流采时,却发现殷流采已神游太虚,整个人陷在一种极其玄奥的状态之中。她的周身,清气缭绕,阳光在这层清气上投下一圈金芒,并随着殷流采一呼一吸而一张一驰。
化嗔真君数月以来,总算露出真切地,发自内心的笑。化嗔真君来上玄宗,固然有上玄宗的“邀请”很有“诚意”的原因,也有上玄宗门风虽清奇,门内却并无勾心斗角,同门相处较为容易的原因,但最初他考虑上玄宗时,想到的却是殷流采。她与《坐谭静照》的契合,是化嗔真君愿意考虑上玄宗的起因。
殷流采此时,身处在一片空茫之中,仿佛身边有许多星辰,一闪一闪,散发着各种隐隐约约的光。耳畔是《玄观经》的内容在回响,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在她心尖上,使她心中一阵一阵悸动:“修道为什么会和宇宙扯上关系,不不不……先得讨论修道为什么会和天地万物扯上关系?”
“修的这个道,究竟是什么道?”
“天道?!”
“天道到底是什么?”
“噢,以人身修天道,当然要参合天地万物。人是没法万万年的,草木也没有万万年的,天地有,宇宙更有。所以,算是从宇宙中寻找永世长存的奥义?”
这样的话,观天地参宇宙,就可以理解了。殷流采咂一下嘴,后悔当初没去搞天文学,好在历史也是有其作用的,比如她现在就很了解历史上那些道家如何参悟天地万物,宇宙洪荒的。唔,当年上学时,他们正赶上某座道门遗址被发现,曾是哪位哪位得道高人的道场,有不少道教文物被挖掘出来,道教协会当时还派出专人指导他们分门别类,并为他们对每一样出土文物进行专业解说。
所以殷流采很幸运的对道家的思想有一些了解,虽然不深,但结合殷十三的记忆,殷流采能更深刻地去领悟,并将这一切真正吃进去,成为真正属于她的感悟,属于她的道行。
“宇宙里到底有什么是最能体现永生奥义的?”
“恒星的明灭?一个又一个巨大星系的生死?还是黑洞和各种宇宙间的奇特现象?”殷流采摇摇头,这些都不能引起她内心那蠢蠢欲动的东西。
“是时间,是我在这里,观看天上星辰亿万年前的样子,是天空中每亮起一颗星,那颗星早已在亿万年前生成,并发光发亮。是这一刻,时间在这里同时展现着现在、过去和未来。”殷流采忽然间像是看到了整个宇宙的现在、过去和未来,一切的演化都在她眼底刹那间发生和结束。
不,准确的说没有结束,因为一切仍然在发生着变化。
一阵清凉之气,从殷流采灵台注入,紧接着整个视野一片开阔,殷流采又回到湖边树林中,化嗔真君含笑看她,天地清明澄澈,似乎她一眼就能看明一切变化:“师尊。”
“不错,《玄观经》与你十分契合。”化嗔真君并不问殷流采到底感悟到什么,对大道的参悟是很自我的,每个人都不同。化嗔真君这时问,难免会以自己的视角左右殷流采,因为她的道还未真正成形,“广达天境你怕是去不了,门中弟子,亦非人人都去,你这些日子,便与同门多来往。修行也好,玩乐也罢,阿采,脚站在哪方,便是哪方的人,不要总思恋过去。为师带你来此,不是叫你做五岭峰弟子,而是希望你成为真仙界第一宗的上玄弟子。”
殷流采低下头,她没想到化嗔真君连她这点小心结都看在眼里,她点头答应道:“是,师尊,弟子明白。”
“明白便好。”
“真仙界第一宗真的是上玄宗吗?”
“自然是,待日后出行,你自能体会到首宗气象。与同门多交谈,多来往,也能体会到首宗弟子风仪,身为上玄弟子并非仅仅只是玩乐修行到癫狂就足够。”化嗔真君为殷流采可谓操碎一颗心。
殷流采再次点头,她点头之后,化嗔真君就告诉她,明日他们便要启程去广达天境,殷流采:“明日?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化嗔真君含笑:“如今已是一个多月后。”
殷流采整个人都懵了:……
她没觉得自己在那片空茫里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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