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暴风雨总是会来的,不是么。
第二天晚上,纪泽见陆枭一吃完饭就开始接到电话,又或是打给别人,没有顾忌地在他面前,命令叮嘱着。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必要这么一直呆着,纪泽抓了个空隙,对陆枭说道,“枭哥,我上楼去了。”陆枭这才同他说道,“也好,阿泽,先睡上一觉。到时间我会叫你起来。”
于是,果然是会带着自己么?纪泽料想,以陆枭的性格,今天晚上他一定是会带着自己。但是,大概连陆枭自己都没有想到吧,输的不一定会是他这个卧底警察。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他可不是没学过。
纪泽回到房间,无意间打开抽屉,却是一双浅灰色看上去异常柔软的手套。窗外已经有蝉鸣渐起,上升的温度已经让他对上个冬天的寒冷模模糊糊没有了印象。乍然看见这副手套,却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纪泽知道自己是警察,是要捕鱼的网,并且在遇见陆枭之前,他一直都做得很好,是个不露声色低调却让陆氏管理高层一直看好的手下,一点一点接近目标。
而直到遇见这个人,在陆枭面前,自己似乎变成了一条鱼,而那个人却是一张无形的大网,一点点一点点,将自己网住。鱼网纠缠间,费力吃紧,种种不讨好。鱼死网破,总有这么一刻的到来。
可他又没法不承认,和陆枭在一起的这段时光,除却那些他罪恶的手段,也还是有美好的回忆。比如,这副曾温暖了他一个冬天的手套,静静地躺在抽屉里,不言不语却像承载着过往的日子。
窗外灯火阑珊,暗香浮动,纪泽紧紧闭上双眸,掩盖那双清澈如潭的眼睛里的所有情绪。
楼下的陆枭当然也没有那个心思去休息一会儿,他将窗台上开着的一扇窗户关上。
院子里的栀子树上趴着的蝉显然对贝壳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咯吱窝里夹着依旧试图挣扎的某只黑猫,陆枭的眼里是隐隐的笑意,“我说贝壳,这么晚了还打算出去,可不是好孩子。”
抱着一直呜呜叫,企图用撒娇的攻势软化主人的黑猫,陆枭在沙发上坐下来。
眼前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一个形态优雅的细长花瓶,瓶子里c-h-a着的是深蓝色的鸢尾。那天,纪泽也是坐在他现在这个位置,头顶上垂着的花篮里,放的便是那么一大束蓝色鸢尾。再没有什么花比蓝色鸢尾更适合他,凝重沉默,带着一点点忧郁。
就像那天在雨天的欧洲小镇里,一眼瞥见的花店门口,在雨里被淋得s-hi漉漉的蓝色鸢尾,只是一眼,便让人想带它回家。只是一眼,他就莫名地喜欢那个坐在梧桐树下的青年。
那个冬天,寒气逼人的冬天,记忆却是弥久如新,那个眉头清晰身姿挺拔的青年。像一棵清新的薄荷草一样的纪泽。
他从来没有看错过什么人,所以,第一眼认识的纪泽,以及往后的纪泽一直一直是这么美好。他知道自己是匪,他是兵,但这并不妨碍他带着欣赏与喜爱的眼光去注视身边的这个人。他的邪恶,他的正义,身来如此,陆枭从未怨恨过。要是从前,有人告诉他,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喜爱到不计身份性别,就因为他就是那个人仅此而已。
陆枭一定会嗤之以鼻,而后带着轻蔑地笑意回道,“我又不是发疯的神经病。”他从来都是如此的,可以很好地自控,控制自己的感情与yù_wàng,以及,控制别人,利用别人的呃感情与yù_wàng打击毁灭。原来,不是他自控能力强,而是,没有遇到一个让他全身心投入的人。
原来,爱情这种东西,他陆枭这辈子也会遇上,由得了人,由得了天,却由不了自己的心。
陆枭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是陷入了泥潭般的回忆,一动不动,手中的香烟一红一暗,就要快烧到头。而时间就在这么一明一灭之间,随着他指尖缭绕的烟雾消逝了。
已经是深夜,到第二天黎明到来之时,他跟纪泽,到底会走向哪里?就连一向对什么事情都稳c,ao胜券的陆枭自己,也无法笃定。
唯一可以确定甚至向纪泽坦白的是,他对他的心意,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变。等陆枭敲响纪泽的门叫他起来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了,只是轻轻一扣,纪泽的门就开了,可见,房间里的这个人,同自己一样,都在等待着。
陆枭爽朗地一笑,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是最温和的笑意,“阿泽,我们要出发了。”
纪泽点了点头,郑重又简短地回答道,“好。”
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了么?
“我送你的那把枪带好了吧?”陆枭在前头走着,头也不回地问道,暗黄色的走道他的身影似乎要走向黑暗。
纪泽原是低着头,听到他冷不丁地这么一问,直视陆枭挺直高大的背影,“带好了,枭哥。”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如同他的背影一样,强大到似乎无懈可击。
“那就好,小心点。”
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陆枭与纪泽是直接就从花点出发,一路上俩人静默无声。其实,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牌了——陆枭早知道纪泽是卧底,而纪泽也早知道陆枭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纪泽沉默地扭头看着窗外,这个时候,他的确是不太想面对陆枭。
并不是犹豫不决,他从来没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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