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辛不知他要做什么,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
她也气自己,明明和他相处并不愉快,不是被他逗弄,就是被他欺凌,总之处处落了下乘,他还动不动就给自己甩脸子,自己是一点儿好都落不着,可听他一唤,还是好奇他到底要自己看什么。
章哲已经将刚才卷起来的纸张重新在炕桌前摊开铺好,有小到只有巴掌大的,有大到连炕桌都铺满的,一张挨着一张,有厚厚一撂。等他展开,姜辛凑近看时,不由的惊呼一声:“舆图?”
话一出口,姜辛就后知后觉的抿紧了唇,暗恨自己心思太浅,想什么就说什么,懊恼不已。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姜辛只好不去看章哲,一副全部心神都被舆图吸引的模样。
章哲比她还要惊讶,面上露出吃惊之色,强忍着才没问姜辛:你怎么懂得舆图的?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姜辛,见她脸上微带薄红,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见到了什么新奇玩意,注意力全在舆图上,不由的赞叹不已:她懂得倒是多。
舆图就是地图,是标明各地城镇、街道、山脉、河流等主要标志的图例。因这个时代印刷术和纸张虽然都发明出来了,但毕竟不算盛行,舆图又是由国家把控,寻常官吏都看不到国家整个的舆图,更别说深居内宅的女子。
姜辛却一语道破,不由得章哲不吃惊。
他吃惊,姜辛却比他还吃惊,拿了其中一张专注的看了半晌,道:“这是蓟州的舆图么?”
章哲收回打量的神色,点头道:“不错,上一次蓟州的舆图还是二百年前绘制,如今多有改动,你看这,还有这……”他一边指了几个地方,讲给姜辛听。
姜辛边听边点头,不由得若有所思,等章哲讲完了,她又看了他一眼,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么多年你假借游山玩水之名,实则是在汇制本朝舆图?”
章哲也不知道这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在燕城的名声并不算多好,总结下来不外是“不学无术”四字而已,就是祖母也总认为他文不成武不就,是不务正业,他懒得和家人解释,外人说什么他就更不在乎,索性只说游山玩水倒省事。
想不到姜辛对他的行踪如此了解,结论如此笃定,这让章哲不由得不起疑:“看来我名声在外,实是不怎么好啊,不知道姜家对我怎么个评价法?”
姜辛倒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微红,眼神躲闪着不肯看他,只含糊道:“没人议论,我也不清楚,再说,世人最爱捕风捉影,无中生有,那些传言怎么能信?”却怎么也不肯说她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当然不能说。
上一世章哲与邵氏的亲事是两家早有默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章哲就是不成亲,一直厮混到二十五岁,章老太太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熬不过去,这才被逼着与邵氏完婚。
成亲后章哲与邵氏夫妻感情并不和美,原因在于邵氏嫌弃他是个白身,逼他要么捐个官,要么去考科举,好歹搏个前程。
可章哲哪个都不愿,被邵氏催逼得紧了,成亲才三个月就带着小厮又不知所踪。邵氏气得大哭,跑到章老太太跟前闹,传得阖府尽知。
章老太太对姜辛不满意,对邵氏就要好得多,像亲孙女似的捧着疼着,他小夫妻不睦,只骂章哲。可惜章哲不在家,老太太打不着骂不着,只能极尽能事的安抚邵氏。
章哲长则一年,短则三五个月才回来一趟,每次都要与邵氏闹得天番地覆。
他是不吵不闹的,与邵氏一言不合,便宿在书房,邵氏不甘,便拿府里的丫头出气,常常折腾得那些丫鬟非死即伤。
姜辛虽然被困在自己的一房小院,也听说了不少邵氏的轶事。
她记得很清楚,邵氏成亲不到半年,就把自己两个大丫鬟赏给了章哲做通房,指望着能拴住他的人,或者吹吹枕头风,把他心给扳过来也好。
不想这两个通房连章哲的面都见不着几回,更别说兜搭上他了。邵氏自己气不过,便拿她俩泄恨,骂她们没用,到了被邵氏给搓磨死了。
姜辛在章家十年,章哲成亲五年,邵氏一直无出,这与他长年出去游玩不无关系。
正因为有上一世的经历,姜辛才对章哲略有了解,不然以她那死宅死闷的个性,怎么可能会了解章哲?是以这些话打死都不能跟章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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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出门,嚯,天这么蓝,阳光如此明媚,我视线如此模糊,和山顶洞人刚面世似的。表问我为什么要出洞,我好饿……
第94章、知己
姜辛对章哲满心敬佩。
他连个官职都没有,是以没人给他委派这种艰巨的任务,更没人给他发薪俸,他这种举动一是出于兴趣,二是完全出于为国为民的一颗公心啊。
想到从前对他多有误解,姜辛此刻便有些羞愧,再看他时,原本就不算矮小的人越发形象高大起来。和他这种伟大的行径一比,他对自己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戏弄简直不值一提。
姜辛看章哲的眼神都变了,毫不隐晦的对他大为赞誉。
被她那双黑白分明,有如一泓秋水的眸子盯着,章哲宛如大夏天吃了一碗冰饮,每个毛孔都沁着凉意,身体的每一个脉络都那么舒服。
尤其她那不加掩饰的钦佩、赞叹、感动,更是让章哲有一种得遇知己之感。
他颇为兴奋的道:“想要将舆图绘制精准,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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