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娃见冬至如此说,心下窃喜。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冬至,咱俩是啥关系,不说也都心知肚明呢?我爹今儿已去新厂当总管哩,今后的新厂子,就是我爹说了算,谁也得听我爹的,他立志叫我参加竞选,心里早就有了谱儿哩,看光景,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甭看别人多上紧,都是瞎忙活,夏至想好事不假,其实也够戗呢?不过是趁热耍耍罢了,只要你给我聚了人气儿,一旦进了新厂,我怎么也得给你弄个旅长马长的干干,不会亏待了你呀,就看你咋样待我了。
冬至回道,这事有这么准么,我可听说,京儿、洋行、杏仔、人民那帮人争得挺厉害呢?外人都看好京儿和人民,你想,他俩是个啥背景,有啥样的人在帮着呀。
棒娃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轻蔑地说道,他俩有人罩着,我就沒人托着么,甭讲我爹了,你知晓我山外的那帮伙计么,全都是硬茬口儿,从來都是说一不二的,还能怕了山内的这几个小喽啰呀,俺们都讲好哩,竞选那天,他们都开进山里來,给我撑腰助阵的,要是他们不选我的话,我就叫这个选场成闹场,谁也甭想选成喽。
冬至肩膀头一颤儿,不敢再应声。
棒娃又讲了一大堆怂恿鼓励的话,直到想说的话都讲尽了,才起身告辞。
棒娃路过茂生家门口的时候,遇见了刚刚跨出大门口满脸怒容的茂生,棒娃乖巧地打了声招呼,说,大爷,吃饭了沒。
茂生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算是回答了棒娃,他自己则气呼呼地朝屋后走去。
这些天來,茂生是甘愿自寻烦恼的。
新“天然”厂决定搞竞争上岗的事体,其实跟他沒一丁点儿的关系,他却不由自主地身陷其中,几近不能自拔,他自己当然不会有啥想法,就是为了自己的娃崽儿添忧受难,这种忧和难,还不是单单为了一个人,既要替京儿添忧,还要为杏仔受难为,京儿是自己的亲骨肉,自不必讲,杏仔虽说是个亲侄儿,跟京儿比较起來,还隔着那么一层薄薄的皮,但比起他人來,也算是亲密无缝的至亲之人了。
最先从木琴言语中探听出厂里的决定后,茂生就开始胡思乱想寝食不安了,在他心目里,最好是京儿能够选上,担任主角儿,杏仔次之,完全可以干个副手,甚或管家之类的差事,由此,他变得唠叨粘缠起來,特别是守着木琴在家的时辰,他总是喋喋不休地数说着京儿的出色,杏仔的能干。
木琴当然看出了他肚子里转悠的那点小心眼儿,不过,木琴并不点破,佯装不懂,任由他唠叨粘缠去,顶多在听厌烦了的时候,才拿话顶撞上一两句,暂时堵堵他那张烦人的嘴巴。
茂生见自己的提醒并未能引起木琴的注意,干脆就跟木琴直截了当地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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