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会过来,亟忙为他愈却创伤,缓缓将他放下,解下外衣披在他身上。待得少顷,他还是无声地哭,眉眼里好不容易有了些神采,却尽是些悲楚哀凉,哪有半点三尺童蒙应有的模样。
年轻的祭司板着张轻狂的脸,将我一番打量,咬牙切齿地笑道:“这小贱贼拖累我五年,今日总算寻着个甩手的下家。”
扔却手中的藤条,转身信步而去:“你若容得下小贱贼,最好趁早带他滚。”
“站住!”
我拍拍小零的脑勺,埋下目光,对他露出一个和善得不能再和善的笑:“大叔帮你报仇,好不好?”
小零愣愣地瞠着眼,扯上一个小小的嗝儿,没有摇头。
不过片刻,祭司被我捆上树干,连着下了三道钻心噬骨的毒咒,唇齿咬得渗血,犹然半声未吭。
那张瘦白的脸上,一双褐色的深眸死死盯着我的眼,仇意如刀,剜心切骨。我竟不由得心生佩服,甚至于有了些好奇,他到底想对我说点什么。然而话到喉头,却作吟吟一笑,附到他的耳侧,低声道:“灵脉一个时辰之后自会解开……你若要去正刑司告状,而或想来寻仇,不妨记住,区区在下,姓天,名昶。”
随后,我抱起小零,踏上归途。
林子里明光散落,映出一路曲径幽长。枯枝败叶被我踩出哧哧细响,时而有飞鸟扑翼,窸窸虫鸣。伴着步步缓行,我渐复平静,小零却哭出了声,夹着些低低的呜咽,和悲戚的话语。
“疼,好疼……小零好疼……”
我停下脚步,与他柔弱的元灵聊作神交。
皮肉之伤已经痊愈,也并没有发现别的恙疾。想必伤在心中,并非灵咒可以及顾。
这般急着回去,怕也不宜为他引见师父。
由是我将他放回地上,搂着他的腰,为他揩着泄闸的泪,几度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
他猝然扑进我怀里,哀声唤道:“大叔……大叔……为什么爹爹不要小零,娘亲不要小零……小零很努力了,小零有很乖,小零很坚强,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接小零回去……”
“小零,真的好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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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昨夜,他还曾对我笑着,说:“娘亲去世的时候,希望小零开心地活着,所以小零要开心一点呢!”
他分明知晓自己的身世,却还是躲在那样的幻想里,幻想自己有家,有爱他的父母。
他一直都在努力,因为他知道,父母希望他,做一个善良而坚强的孩子,笑着活下去。
那双眼睛里,曾经展露的华光璀璨,与将将抹去不久的痛苦绝望,不断拷问着我的内心。
何其希望,能够看着他,一天天快乐地长大,一天天睿智而成熟……在我陨身成仁之后,能够继我之志,承我衣钵。
可与此同时,我又从未如此想要保护一个人,甚至于,不想见他再受半点伤害。
那条路,虽有无上尊荣,亦是坎坷跌宕,权较之下,定是辛苦更多。就算他当真乐意,我,岂能舍得?
良久纠葛,我满心泛苦,终是摇了摇头。
在我的劝抚下,他渐渐止住哭泣,留下断续的抽噎,颤悠悠地荡进我心:“大,大叔,谢……嗝儿……谢大叔……”
我用灵咒消平他红肿的眼,挽起衣袖拭去他残存的泪,牵过他的手,继续向前。
未走几步,他小心地探过脑袋,往身后瞅:“大叔,祭司哥哥……他没事吗,大叔待会……嗝……放了他好不好……”
我轻轻一哂:“他如此待你,受点教训,理所应当。”
他急得又抽了个嗝儿:“可是……如果祭司哥哥不要小零,小零就没人要了……”
“小零这么乖,怎会没人要。”
片刻沉默,他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在我耳边问:“大叔……大叔,小零真的很乖,对不对?”
“小零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小零……都爱欺负小零……”
踏入清韵馆内院的同时,我放开他的小手,揉弄着他的额发:“大叔给你找了个师父,是个很好玩也很厉害的大哥哥,就在前堂里等着。小零若是喜欢那位哥哥,就可以跟他回去,以后便有了师门,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他扯住我的衣袖,紧紧地不肯松开:“可是,那个大哥哥,会喜欢小零吗?”
“当然。”
“大叔,小零最喜欢大叔了,大叔也喜欢小零吗?”
我顿住了脚步,蹲下身,抹去他眼角未尽的泪花:“当然。”
[何止喜欢,简直恨不得能一直把你捧在怀里才好。]
“那,那,大叔可以做小零的师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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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皓白的光,倾洒在他小小的身上,我抚上他的脸庞,语声里不无惋惜:“大叔每天很忙,没有时间好好陪小零,而且,大叔也没有收过徒弟,你和大叔在一起,会很孤单。”
那些悬悬残泪,果就再度滚了下来,未待我出言宽慰,自行草草地擦了,轻咬双唇,点了点头。
我的心尖,不经意地,又颤了一下。
其后一路,良久默然,忽然,他弱弱地问:“大叔……可以和小零做朋友吗?”
千载孤独,一朝泯然,能得你为友,我三生有幸。
我拉起他的手,两根小指,紧紧勾在一起:“做一辈子的朋友。”
无论前路如何,这是我永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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