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气息目不转睛盯住晗儿,那道狰狞的窟窿埋没在血里,如恶兽厉鬼般摄人心魄。
诡谲的静默猝然炸开惊雷:“天昶老儿我跟你没完!!”
眼角余影里,梓生挣开咒缚,化作黑影再次冲来,我随手一挥将他扔向墙角,连带着慑魂夺魄的毒咒,顷刻令他失了知觉。
云初的目光在我脸上滞了片刻,张口继续吟咒救人,我挥手缚住他灵脉,却被他反握住小臂:“你疯了么?!”
举在半空的右手已是纯然的殷红,收窄的袖口湿成一片,仍在往下滴着血。啪嗒,啪嗒,一声一声,不绝于耳。
我咬紧了牙关,冷笑着抽回手来,旋即又暴睁着眼瞪向晗儿胸口。
那血仍在流,决堤似的流,没完没了的流。
呼吸起伏如惊涛泛海,心跳几乎要破喉而出,猝然一阵惊颤令我险些摔倒,以手撑地的瞬间,又见蔓延的血已是泛流成河,我长喝着气连连摇头——我疯了,我想我真的要疯了。
最好的时机已经快要过去,难道,我……我……
不,不行,不行。
救他,救他,赶紧救他!
我近乎是出自本能地念起咒,甚至顾不得在冰玉咒玄玉咒寒玉咒里挑拣个上下,甚至根本不知自己到底在念个什么,然而将将念到一半,晗儿周身金光乍现,刺目如晴空朝阳令人无法睁眼,唯感觉到滔天的灵力如火如荼奔涌四溢,又在瞬间悄然止息。视线再复清切时,晗儿安然躺在云初怀里,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已完好如初。
目可及处,有云初的白衣,有五彩的石地,一切皆是纯然的干净,就连我手上的血,都已消失无形。
伸手到他胸口,触碰到稳健有力的心跳,我再也支撑不住,任着瘫软的身子,跌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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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瀑的汗顷刻蒸干,寒凉与余悸却难消弭,只觉这片刻时间,竟比当年入历瞿鬼蜮还要惊心。指尖到发根,僵成一片冰铸的窟窿,许久许久,才终于恢复知觉。我站起身,理一理衣祍袂角,对着无言的云初哂笑:“本座,只是想试试他的神魄,顺便让他体会体会,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旋即绕开两人,自顾往门外走:“以后,你也多替本座费点心思在他身上。”停在半路,瞥一眼昏死在墙角的小东西:“把那家伙也弄回去,找本……找本《清心经》给他,抄上十遍,三日之内,不许他离开寝居半步!”
那天夜里,却是晗儿来找到我。
他端着盏茶来,玉龙十三味,约是伤后虚乏,步子有些慢。
我专心绘着阵图,余光瞥见他的存在,总算松下最后的半口气。只想那初生的神魄,果不是那么靠谱,再过些年成,应该就不至于发动得那么迟缓了?
奉完茶后,他跪到桌前,不说话。
我继续绘我的图,墨笔朱笔,粗毫细楷,一笔一钩,一撇一弧,为了取角方便,时而绕着桌子转上半圈,其间端起茶碗,细细一品,十三味全然无缺,呵,真是乖觉。
夜渐深,风渐冷,宽大的罩衣衬得他些许瘦削,眉目里的神采,淡漠似新晒的空纸,飘飘渺渺的,甚至让我,生出一瞬远不可及的错觉。
想起那个乖巧在我怀里的小晗儿,心尖上莫名的浮着酸,停笔端详图纸,检视一二并无错漏之处,折起纸页叠到一旁:“你如今神魄已成,本座杀不了你,也不想再看到你。滚罢,越远越好。”
“师父……”
他苦笑着唤我:“您为弑杀神主,苦心专研多年所得成的乾元诛神咒,不正好在晗儿身上试试么。”
没等我把这话消化干净,又是一句:“晗儿身为储尊,除非一死不可出门而去,倘若晗儿无故失踪,您又打算,如何向合议会交代?”
我……
我真是……
提气入肺又卸下,转眼又见他抬头望我,塑眉淡眸里,有看破红尘的超脱出世,也有睥睨众生的疏狂乖张,还有一些,游走在微光里的歉意,明明淡淡,若现若影。
这,这,这可真是我教出来的好晗儿诶!
在他不可察觉的程度,我无痕的微叹,摇了摇头。
就算无话可说,还是得说点什么,冷场太掉架子,总归不好。
“以后出门,勿论去何处,行何事,半年之内,必须与为师交代,想来以你的能力,做到此点,应该不算难事?”
他略有疑惑:“是。”
“以后再有违逆抗命之举,当如何处理,你自处理了便是,不必再来禀报。”
“……是。”
“你这软硬不吃的样子,为师看着,真是糟心得很……”
“晗儿没有……”
手中镇尺啪的一声落在纸上,他赶紧噤声。
我挽起衣袖,执笔沾墨,继续轻描淡写地问:“现在可知错了?”
“师父曾经教导晗儿,凡事须亲见,亲辨,亲断,然后才可以定是非,明对错。我族虽与魔族不合,然而魔族之中,也有善恶之分高下之判,如溟魔、烈翼等等部族,天性温良,与我族素来秋毫无犯。而今魔域的境况,我等与魔族,也远谈不上你死我亡不可共存。只凭师父您并无证据的推断,就要对魔族斩尽杀绝而后快,您难道,就不觉得残忍和荒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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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他明显加快了语速,声调也愈发高亢,将将抬眸之际,便见得刀兵剑戟毫不客气地冲杀过来,分毫不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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