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林用五千块钱真钞买回了两万块钱的假钞,逮住一切机会用,麻将照样打,轿子照样抬,那钱像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往进流。
挣钱容易,花起来自然也大方,他们买了电视,买了沙发,买了衣柜,买了vcd,也买了洗衣机和电冰箱……
也很少煮饭吃了,一天三顿都下餐馆,屋里的蜂窝煤炉子主要用来烧热水洗脸洗脚和烧开水。
因为手头宽裕,自然也大方,徐绍林不时请他的三朋四友下餐馆喝酒,在餐馆里碰见了熟人,他们也大大方方地一起把帐结了。
虽然徐绍林仍然经常喝酒,却并不发酒疯,也没有再打童小玉了。他似乎意识到挣钱比打架重要。
这天,童小玉三人在饭馆里吃了饭出来,准备继续去抬轿子,忽然看见李先成的女人大哭着走来,童小玉急忙上问:“孟姐,怎么啦?”
李先成女人看见童小玉,停了一下,说:“我二娃……我二娃……”马上又号啕大哭起来。
童小玉扶住她,问:“你二娃怎么啦?”
“我二娃……啊!我的二娃啊!我的心肝啊!他不见了啊!”李先成女人哭得肝肠寸断。
童小玉着急地问:“二娃怎么会不见了?在哪里不见了的?是不是在茶馆里?在哪个茶馆?走!我们帮你去找!”
“在……在……”她欲言又止:“在……啊!我的二娃啊!”又哭了起来。
这时候李先成匆匆跑了过来,扶起他妻子说:“走吧!说在前边!”
童小玉说:“在哪里?我们和你们一走去找!”
李先成说:“不了!我们自己去找,你们忙去吧!”扶着他女人急急忙忙走了。
童小玉说:“找不到来给我们说啊,我们帮你们找!”
徐绍林说:“找不到就报案!报派出所!看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李先成的老二一直也没有找到,他们也并没有报案。
孟财神老两口也大哭了一场,逢人就说:“砍脑壳的!以前上街从来不带娃娃,那天想起了说把老二带到街上去耍,老大也要去都不带,这下可好,带出去就带不回来了,可怜我的孙儿,不知道在哪家受苦!”
人们都同情地安慰着孟财神夫妻,说:“唉!老二也不一定就会受苦!如果被人贩子拐去了,肯定也是卖给有钱人去了,那老二倒享福了!”
孟财神说:“也是,只怕老二被卖给有钱人,比跟到他两个砍脑壳的享福些!就是我舍不得啊!我的孙儿啊!”
人们背后说:“李先成的老二肯定被他卖了,因为他两口子天天赌,欠了一屁股的债,怕是惹着横的了,不是把孩子送去抵债,就是被他们卖了,唉!他两个不是东西,两个孩子却聪明伶俐,只可惜投错了胎!”
李先成的老二就这样没了消息,老大是村里后辈中数一数二的聪明,家里从来没有人管过他的学习,他的成绩却一直名列班上第一名,奖状贴了满墙。
只是投生在这样的家庭中,注定了他没有前途。
初二的时候,李先成说没有钱供他读书了,这个成绩优异的孩子不得不退学回到了家里,每天和父母一起上坡挖地,和父母一起上街坐茶馆,短短几天时间,他的牌艺就超过了他的父母,成为麻将桌上最年轻的赌徒!
童小玉终天知道是哪几个人抬了李先成的轿子,这几个人不但抬轿子,还“放水”——“放水”是茶馆里普遍存在的一种向赌徒们借钱的高利贷。
“放水”的人不一定是开茶馆的老板,但是茶馆老板一定知道哪些是“放水”的人,然而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说,主要是不敢说。
敢在茶馆里“放水”的都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是有相当背景的,谁也不想没有虱子咬捉个虱子来咬。
这些“放水”的利息高得吓人,而且还是利滚利,借一千块钱一个月后还两千,两个月后就要还四千了。
不还?不还他们敢把你的妻子儿女弄去卖了,敢把你的房子拆了,敢剁去你一只手或者一条腿!
“放水”的永远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他们在放水给某人之前早就调查好了这人的背景,知道你有东西可以抵债,知道你最怕什么,知道怎么才能卡住你的七寸,而且卡得死死的,叫你永无还手之力,任他宰割!
凡是在茶馆里借高利贷赌博的人,基本上都没有翻身之日,而且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为他们早就掌握了你家里的一切。
你如果不死,他们只找你的麻烦,你一生都要忙着给他们还钱,而你一旦选择了死亡,你的家人就会陷于无边的恐惧中,时时被他们威胁和恐吓!
抬轿子的抬得李先成输得一踏糊涂,诱使他借水欠下了巨额赌债,不得不用他的儿子来抵,那些人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李先成不还钱,他们就要他一条胳膊或一条腿,他万般无奈,只好用儿子来换他的胳膊和腿。
童小玉虽然知道也不敢说,只是她有些不愿意再去抬轿子了,想到被他们抬的人中也有可能出现李先成这样情况的人,她实在于心不忍。
但是她不去每天收入就要减少,徐绍林当然不允许,她虽然到了茶馆里,却总是会想到李先成的老二那乖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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