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生回来了!这消息就是县委陈书记听了,也难以相信。还有,他可是自首的,这也可以证明,这位小同志,还是对无产阶级充满着深厚的感情的。
反正吧,人家要是不追究,就是上面的话。人家要追究,杨楚生就是自首十次,同样也是罪孽深重的反革命分子。
这年头“分子”特别多,本来治安组就有权利给杨楚生这种小人物定个罪名。但这事,却得由县革委会开会研究。
这其中是有原因的,也可以这样说,是上面的政策救了这个小知青。时间一踏入七月份,上面就有文件下来了。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安定团结,反修防修,最重要的,就是大力搞活国民经济。
大力搞活国民经济,也就是杨楚生在红光大队第三生产队所推行的,不就正符合嘛。
给杨楚生定什么罪名呢?反革命那是最严重的,前面那些话,也是郭副书记力主的意思。因为杨楚生还能回头,还能自首,以前也是成绩突出的嘛。
县革委会里,杨楚生也没有得罪谁,所以最后还是给他安一个轻松点的罪名了,叫“坏分子”。
到劳改场去了,杨楚生身上又是背上来到红光大队时,那些行头。只是有点搞笑的是,这哥们的脖子上,就挂着一条绳子。不是他要上吊,他还不至于到这地步,而是挂着一块相当高级的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黑字:“坏分子”。
这牌子说高级,就是高级在是用塑料做的,那些大字,还是用丝印印上去的。到了劳改场,可不管刮风下雨,让你劳动就得劳动,所以塑料所的牌子耐用。
杨楚生还乐,拿起牌子前后端详。
“看什么?”押着他的一个治安组队员大声就问。
“没什么,看是不是上海产的。”杨楚生一说,治安组唯一的那位阿姨级别的女人,“扑”一下就笑。怪不得是人都知道,上海放个屁还是香的。
跟杨楚生一同到劳改场的,还有昨晚被民警抬脚的两个家伙。这俩家伙一个挂着“黑包工头”的牌子,另一个挂的更绝,“牛鬼蛇神”。
别人挂着牌子是垂头丧气,杨楚生却感觉光荣无边。坏分子怕什么,偷挖一个番薯,也可以定为坏分子。
“就用走路啊?”杨楚生朝着那位治安组员问。
“不用走路,叫飞机来呀?”这哥们没好气就喊。这里到县劳改场,最少还有五公里,而且有一半还是山路。这个家伙还有暗骂,真他娘的衰,那个经常被人家使唤的家伙,昨晚拉肚子不能来上班,要不然也轮不到他押他们。
杨楚生还没出公社的门,看见陈燕踩着自行车从外面进来了。这美女同学眨着眼睛,她也不能说什么。
四个人,还走过杨楚生当时埋了两担古董的那个坑边。这哥们往那地方瞧,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心里当然高兴了。现在他也不能往香港跑了,这些古董,有机会的时候,还是偷偷挑到红光大队为妙。
“喂,别哭着脸了,你们是为什么?”杨楚生朝着另两个家伙问。
“唉,我只是带着几个人,给一个大队建了一间公厕。”那个黑包工头一脸含冤受屈的表情。
那位牛鬼蛇神的哥们,差点要哭了,小声说:“我就偷偷在家里做纸钱,结果就……”
“那你还想哭,我们这三个,就你算是罪孽深重了?”杨楚生又说。
“快走,别吱吱喳喳的。”押他们的哥们不耐烦地喊。
杨楚生伸出手就说:“来根烟。”
“你妈的,跟我要烟!”这家伙一瞪眼,抬起脚,突然“嘿嘿”地笑。这个小知青,可是杀过狼的。
“没烟我走不动。”杨楚生真的不走了。
老天爷,这家伙没办法了,掏出丰收,给他一根,还说:“但愿你到劳改场,被揍得鼻青脸肿。
杨楚生“啵”地抽一口烟,嘴角有冷笑,劳改场又怎么了。他想要重新做人,也不用到劳改场改造,那地方只会以后给人以怨恨,还有什么。
每个县都有劳改场,只是这种劳改场,并没有什么穿制服的值守,巡逻更说不上。反正那些被强制劳动的,都是本县人,你就跑呀,除非跑过海,要不然你最好老实点。
杨楚生也真搞笑,胸前挂着一块牌子,四个人他就走在前面,感觉很光荣地走进挂着“平县劳改场”的一个用竹搭成的大门。
这年头章就是多,因为这劳改场的管理并没有制服,所以就用章标明了。可能是为了表示这些管理人员的红心吧,杨楚生感觉想笑,这些人的胸前,还挂着一块圆形的像章。
到了这年头,胸前挂着这东西,已经不流行了,现在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挂的人也越来越少。杨楚生在读小学的时候,还可以在马路上,趁着那个胸前丰满点的阿姨没注意,伸手就往人家的胸前抓。不是耍流氓,而是抢像章,因为抢像章无罪。
突然,杨楚生的笑脸有点僵硬,傻了,冤家路窄了,一进门就看见张英红。
张英红嘛,虽然被免去县革委会委员,也没有了那个风光无限的民兵总指挥头衔,但好歹干部的级别还在。就她这种人,在县革委会里,多少都有人,只要公职还在就行,现在她可是这劳改场的副场长。
看见杨楚生的张英红也傻,这家伙已经逃港了,却还突然冒出来。
张英红也就因为杨楚生跑了,还遗憾了好几天,反正这家伙要是在劳改场,那就够呛。
“哈哈,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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