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淋漓的暴雨中,乌云城楼边的丧钟突兀响起,带着令人心颤的沉重,完全掩盖住薛藏雪拨铃铛的的声音。
薛藏雪不满地扭头,却看见几只灰黄色带着黑色条纹的蛾子不知道从哪个缝隙跌跌撞撞飞进了药铺,扑棱着翅膀围着药铺中间那盏琉璃灯来回碰撞。
秋分过后,虫类都会做一次疯狂的挣扎,因为再不疯狂,它们就死了。
可对于人类来说,特别是薛藏雪这种天生不受飞禽走兽待见,又极端讨厌各类爬虫飞虫的人类来说,飞蛾,简直就是生命中难以接受的不速之客。
薛藏雪不耐地从墙角抓了一把驱虫粉一脸厌弃地朝着那几只蛾子一撒,那些带着丑恶花纹的飞虫几乎没有挣扎就僵死在地上。
傍晚时分,整个乌云城都沉浸在悲伤中。
乌云城令人敬仰的墨城主昨夜病逝,少城主继任。
“城主病逝,百姓着素裳,花井禁舞乐。”
巡逻路过的云珀站在门口,蓑衣上的雨水不断滴下,那张常年带笑的年轻的脸上破天荒出现了忧愁。
“怎么了?”七娘这些日子也基本看清了云珀这个孩子,听说也是个自小没爹没娘的,哥哥又常年不在,很是感叹了一番,觉得还是对这种难得没有长歪的孩子好一些,此刻便硬扯着云珀进屋,让他喝一杯暖身茶。
云珀叹了口气,低声道:“城主府的医师说城主积劳已久,这次病逝是情理之中。但是老大说城主去得很蹊跷,因为在三天前老大见过的城主,很健康。”
“你给我们说这个有什么用?弗晓觉得蹊跷,那就让他去查啊。”薛素衣看见薛藏雪眼中深藏的疲倦,针锋相对道。
“因为我不知道还能对谁说,”云珀一脸要哭的样子,“老大已经被关进衙门牢房里了,因为他想让仵作去验墨城主的尸!”
“墨城主?墨景明?”薛藏雪突然问道。
“是啊。”云珀点头。
“这下有点意思了。”薛藏雪曲起食指放到嘴边,颇有些玩味地说。
四年前城主就死了,那么现在死的就是白絮屏的相公?
明明钱帮州和白絮屏都死了,为什么他依然要死?
云珀凑近薛藏雪,低声道:“薛医师,老大还让我给你带话,说那夜逃脱的凶手可能还在城里藏着,让你们都注意些。”
“你先去通知其他人家,在我这儿待太久会被人说玩忽职守,我要先想想。”
“好,”云珀乖乖点头点头,“另外我能不能把弗老爹送到药铺来?老大不在我有点担心弗老爹的安全。”
薛藏雪挑起眉毛看着云珀,赞许地点头道:“可以,做得很对。”
正当云珀选择告辞时,突然说道:“差点忘了,这是墨老板托我带给薛医师的东西。”
云珀放下手上的包袱,递给七娘。
七娘闻言脸上露出一个不可言说的笑容,瞄了一眼薛藏雪二话不说立马就拆开了。
包袱里面是油纸包裹的方形食盒,盒里整整齐齐排了三排重华糕。
晶莹透亮的粉色冻糕,每一块里面都嵌着一朵半开的重华花,像二八女子的脸颊一般吹弹可破。
“还有三个字,如重华,不知道什么意思。”云珀道。
卿如重华,芳泽无加。
重华树只生于十渊,重华花细长窈窕,色泽深粉而气味清甜,就如同一位不施粉黛依然风姿绰约的佳人。这句话是十渊某位皇帝求娶皇后时的说辞,后来几乎就成了十渊男子求偶写情书的必备。
薛藏雪几乎是在看到重华糕的时候就已经走神。
“重华糕这么甜你吃多了不会腻着么?”
“不会,因为我只要吃着这糕点就会想起你啊,甜甜的,软软的。”
那人低头吻掉她嘴角的花瓣。
那人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易头晕,要经常吃甜食来保持体力。每次一副严肃得像是去打架的表情去买糕点,回来的时候却一脸温暖阳光的笑着捧着糕点,眼睛弯弯的,眼角带着笑纹。
两人游历的一路上,他买了各种各样的糕点给她,但是重华糕不一样,那是他们第一次靠那么近。他不知道他身上的气息也是甜甜的,温暖的,让人安心。
以至于,从此后她只要吃到甜食就会恍惚。
几年前,不怎么爱吃甜食的她其实很是吃了一段时间,到哪里就去买当地最出名的甜点。
可是到西海过后,不知不觉间,就一直没怎么吃甜食了,一晃就是好几年。
重华糕保存不易,三天内不吃,就算放到冰匣里也会坏。面前这一盒糕点仿佛已经不是糕点,而是墨泽兰这个人的心。
但这一刻,薛藏雪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面对那颗心。
因为这满屋子里都是那种消失了很久的甜香而温暖的气息,就像是从封印在地下的大铁箱里被放出来一样,哪里都是,让人失去力气,只能沉溺。
薛藏雪捂住了闷闷的心脏,喉咙里似乎有什么苦涩的味道拼命往上冒,却一点都不想用甜食去压制。
“薛医师?你真的不吃一块么?”云珀拿着一块咬掉一半的糕点,站在门口准备要走,“真的挺好吃的。”
薛藏雪回神,看了看已经吃得乱七八糟的糕点,抬头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神叨叨的表情,指着窗外天空,y-in郁地道:“云捕快,我老家传说晦月之日,百鬼夜行。再过几日就是月初一了,出门小心,避开鬼火,否则易沾染血光之灾。不送!”
在云珀的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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