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观雀子打架
“嗬!……嗬!……嗬”
这天晚上,一串洪荒的声音在马镇上空响过。这声音苍老而浑浊,马镇的马姓人似乎没听见,唯有那个人称一吨半的马三木听到了。
每当那个来自天际的声音在黄昏中响过,二十六岁的年轻村长马阳便心神不定了。那声音第二遍响过时,恰好就是石佛寺的晨钟于黄昏里敲响而马阳吃完了夜饭之时,他便从家里溜了出来,神不守舍地慌慌张张在古巷中走。他要到年轻貌美,能勾全村男人魂的殷寡妇家去。
一吨半还跟在马阳屁股后边。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话。马阳心里很不高兴,他明白这个村人们总说是傻不傻的东西是好人,可他就看不出来这个东西哪里好。
“你杂种跟着我干什么子”马阳斜眼生气地问。
“嘿嘿,嘿嘿!”一吨半还傻笑。
一吨半是所有村人的活宝!
“嘿嘿,蛮怪的事,硬是蛮怪的事儿哩。”一吨半嘻皮地笑着对马阳说。
“昨个,你杂种装什么神,弄什么鬼”马阳斜眼盯住他的脸问。
“蛮怪,”一吨半的话是地地道道的马村土话,“俺打神树下过,听见有人哭、细细地哭。俺伸头看,又什么都没得哩。”
“我说你杂种捣神唤鬼嘛,”马阳也忍不住笑意上脸,也许是看到一吨半凌晨说话的严肃神态而好笑,“那莫不是你妈在哭呢。”
马阳带着调侃的讥讽味儿说后,又歪头皮斜一只眼盯住一吨半。一吨半仍是认真的样子,“我妈死了多少年了,她怎么子会哭哩”的确,一吨半的母亲死去十年了吧,他的妹妹马娥姑是跟着哥哥马三元长大的。
“喂,我问你,”马阳脸上又带上一丝阴阴的笑,“你杂种晚黑里往剧团跑干啥子”
“嘿嘿,”一吨半头里的思想似乎开始不正常,“我,我去看雀子。”
“哟,”马阳说,“你杂种又爱上雀子了莫不是又钻到女厕所里去了吧”
钻女厕所是马村人耍笑一吨半的话柄。那是五年前的一件事。那年三十三岁的光棍一吨半也许是出于对女人的偏爱,想知道女人是什么样的,夏天里的一个傍晚他钻进了殷寡妇私人小旅馆的女厕蹲坑,在看完第一个女住客下面的沟沟水水后,正待欣赏第二个进来的肥臀儿。不巧被这女住客一低头看见,女住客大声呼喊,而呆子一吨半并没有逃跑。殷寡妇便进女厕把一吨半拖了出来,“流氓,你杂种是流氓!”寡妇跳着脚打了一吨半好几个耳光。
马阳喊来了村里的治保主任,“你们把这杂种送公安局去!”马阳是村长哩。马阳口气挺硬,治保主任就叫上寡妇的小儿子马三华一绳子把一吨半捆了个结实。二人把一吨半押着走了四十里到达过去的郡现在的县里,交给了公安局。
一吨半交待不清楚,他的话本来是在正确与不正确之间,现在人家怎么理解就行,于是判他流氓行为治安处罚拘留十五天放回。从此,村里人就取笑他钻女厕所的事儿,他一吨半也仍是痴呆着傻笑。
“咋地,我真的是看雀子呐!”
“是呀,看人的雀子么”
“不,是树上的雀儿。两只雀子打架哩。”
“打架不会是男雀子和女雀子打吧女雀子不让别就打架了嘛。”
“那俺不晓得,俺不晓得。”这样说着,一吨半自顾先走了。马阳空着手把一双手反背着往前走。路过殷寡妇门前,看见马三华提着个鱼筐要进门,他赶忙喊了声三华。马三华停住脚,一只脚在门槛里一只在门槛外。“什么子事”
马三华转过脸看到是他马阳,问话语气无好感。
“你的土货还有点么”马阳态度蛮好地问。
“没有!”马三华转脸进了屋。马三华按辈份该把马阳喊哥,但他从来不喊。马阳得了一回没趣,想进屋去觉得不妥,想走了也觉得不好。
“他大哥。”马阳正为难之际殷寡妇从厕所出来。“到屋里坐坐嘛!”
“生意可好哇”马阳脸色由阴转晴,走三步台阶进殷寡妇的屋。这是属于老屋场的房子。由于有个天井,当算着个四合院吧。几年前,马村南来北往的人多起来时,殷寡妇把这个四合院的屋捣弄为小旅馆。
“什么子生意嘛,一天没有几个客。”寡妇一边清脆地笑
马阳像往天一样,依旧坐在摇椅里。寡妇站在接客登记的桌子旁离马阳有三四步远。寡妇风韵犹存,用三十三岁保养得很是青春的眼睛盯着他。这摇椅的竹片已成了酱红色,虽老得要掉牙了,但人躺在里面却挺舒服很多臆想也就会产生出来。
这竹椅曾经寡妇的丈夫坐过,丈夫的爸也坐过。丈夫的爸曾是村里头大拇指当扇子搞风的角色哩。善良的村里老辈马姓人说,银根殷寡妇的大儿子的爷并不怎么的坏,屋场也不比别人的大,田土也不比别人的多,老村人饿得去阁山挖神仙米的年间,他还大大方方地借粮食给别人,虽然他被镇压了,但比现时的有些人要好。
银根的爷好结交,朋友多,交的三教九流的朋友多得村里人都不晓得是些什么人。他的财产交给村里人分了。剩下的就这天井四合院。还有快散架的竹摇椅,人坐进去身子动的时候,它的身子就渐渐呀呀地叫唤着。
“殷婶哩,客少我算一个吧。”马阳迎着寡妇的眼睛说。
“谁要你做客哟。”寡妇媚眼闪着秋波。
“你不要了么”马阳故意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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